真是被热搜给搞昏了。

穆荷这才记起，桑万里早跟他说过，明天得请假，今晚就要飞去另一座城市。

他抬手去敲万哥的门却没人给他开时，穆荷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彻底散了。

刚刚他去看群对话，去翻网上的风向，去注意各种粉丝，得到的反馈……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本来想着万哥魅力这么大，粉丝基础如此多，这样的一哥要是主动给人炒点什么绯闻出来，肯定得听到很多粉丝心碎的声音。

不过一圈逛下来，却发现——

万哥没脱多少粉就算了，甚至还有人在他微博底下老妈子似的评论：

“我老公也能拥有甜甜的媳妇儿了？！”

那欣慰劲儿，真是很真情实感在担心桑万里拐不到人了。

虽然这群人占极少数，但穆荷还是吓了一跳。

纵然知道现在风向如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万哥有心维护所致，也还是不安。

——万哥现在应该在飞机上吧，他有没有料到因为他的一时纵容，网上已经是这样的导向了呢？

想到了，也没压？

还是没想到，又或者压根没在意？

穆荷魂飞天外，从有些失神地回了房间，到夜里万籁俱寂，一人躺在床上翻滚。

期间除了嘱咐李双“有什么事儿马上跟自己联系”那几秒是清醒的以外，其余所有时间，就跟离了魂的孙猴子一样，灵魂出窍。

一个劲儿地想，万哥那边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辗转难眠，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点亮手机屏幕看消息了。

按下开屏键，亮度颇高的白光骤然炸开在视野里。穆荷一瞬间被刺得地眯了眼睛，本就劳累过度的双眼加深酸胀。

一晚上都多少次了。

穆荷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可每次看完屏幕发现没有新的消息弹过来时，伴随着紧促心跳一齐沉寂下来的，那种骤然松了口气的放松和要接着等待下一次点亮屏幕的忐忑——

同样磨人。

别说记着调整手机亮度了，看完手机的一瞬间，简直像经历了一场命运的审判。

所以穆荷第无数次翻过身，摊开手，又深又重地叹了口气。

实在不是个养尊处优的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心里疯了一样地想知道万哥有没有关注这事儿，想知道万哥到底是什么态度，想得像有千万只蚂蚁不住地在心上啃噬蠕动，恨不得放一把火把心都给烧了算了。

但……

他不敢主动发消息。

他怕万哥生气。

自己的名字现在频繁和他的出现在一起，还多数是说万哥春心先萌动的。

网友们结合图片，分析眼神，把各种深情又带着侵略意味的形容词套在万哥身上，处处说他被自己迷住了，栽在自己身上了。

穆荷心底苦恼不已。

他倒是想。

但其实……怎么可能呢？

穆荷一面沦陷在网友们看似有理有据的分析下，一面更狠地将自己拉出深渊，告诫自己：

这样对万哥莫须有的揣测，这样不管不顾加注在万哥身上的情愫，都不是万哥愿意的。

一旦万哥生气了……

穆荷一想起有可能的情形就心尖一阵绞痛，像有人狠狠掐了下似的。

他会疏远自己？会晾着自己？

还……还会对自己好吗？

穆荷心里一直清楚，万哥真对他挺好的。

甚至比起他对其他同事来说，还多了份偏爱。

反正今晚注定难眠，穆荷任由心间涌上的酸热流淌，偷偷地想——

那么多次了，在每次万哥靠近自己之后，在每次万哥因为自己有情绪波动之后，在每次万哥帮了自己之后，自己表面乖巧懂事，其实内心……

巴不得万哥再出格点。

巴不得万哥对他再特殊点，对他再亲昵点，就算是欺负得再狠点……也好。

多么得寸进尺。

他每次在夜里，在一人独处的时候，悄悄回味万哥的接触，回味万哥的言行体温的时候，除了铺天盖地的窃喜与甜蜜，还……总是会夹杂着无法忽视的害怕。

害怕万哥知道自己内心如此贪婪，害怕万哥明白过来自己提携了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后辈，害怕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关系，因为哪个控制不住的眼神，或者哪个过分明显的小动作，就骤然崩塌。

今天这事儿如果是当面试探，穆荷想，自己鼓足勇气，一咬牙一闭眼也能冲一冲。

但在手机里问……

太难等太煎熬了。

撑不过去。

真像个在高考中宿醉一场的优等生，知道自己明明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可惜酩酊大醉，根本不记得当时写了什么。

所以侥幸与恐惧同行，命运就系于一发。

而桑万里，就是手握他答案的大考官。

他说过了，就喜。

他说挂了，就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