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荷当场就愣住。

他下意识地吞吞口水，触到桑万里转过来的目光，猛地被呛了下。

几乎立刻就想起，刚进剧组的时候，万哥跟他说：

要是演着演着入戏了，不小心冒犯到他，先说句对不起。

可拍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桑万里真的用上这句抱歉。

穆荷咳得更凶了。

“你这……”桑万里离得近，想过去替他顺顺。

可手还没碰到人呢，穆荷突然跳开好远，“您……咳咳，您先别碰我！”

这要是，要是再让万哥碰他下，他真就要头顶冒烟了！

今天又是错位，又是被撩的……

穆荷快乐并痛苦地捂上心脏。

还让不让人活啦！！

“哎不是……”桑万里无奈摊手，皱着眉看他，“你咳嗽捧胸口干什么？拍戏拍久了心脏不舒服？”

“没有……”

“行了！”

穆荷和陈润的声音同时响起。

穆荷现在多说多错，趁着陈润有话讲，赶紧闭了嘴。

陈润：“他就是被呛着了看不出来？你有这功夫也关心关心女士！”

陈导难得释放人性化关怀，万分嫌弃地看了眼桑万里，示意他扶一把黄思琪。

“这……怎么回事儿？还摔了？”桑万里一脸现在才注意到黄思琪的惊讶，“……刚刚是我？真对不住对不住，快起来。”

听着大明星明显挺敷衍的安抚，黄思琪被人扶起来站定，拍了拍腿上的灰。

呵。

至于么至于么？

一个多月了，现在自己是连工具人都不配当了是吧？！

“……”她一句话都不想说。

不过桑大明星也没想着要继续关怀什么的，反而转头又去穆荷身边问：“刚刚怎么回事儿？真呛着了还是不舒服？说实话。”

穆荷小声回：“没，就是呛着……”

桑万里这偏心偏得心脏都要位移了。

陈润无语一滞，大声喊：“刚刚从哪儿错的从哪儿接着来！有些演员别倚老卖老，这么多人看着呢，有点职业素养！”

倚老卖老……

老？！

桑万里被噎了下，冷着张脸看着陈润背影，眼看就要上前跟人理论了。

“万哥，您……您不老。”穆荷及时安抚他，“可年轻了，又好帅……”

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

他脸上本就涨红，这下更显得有几分羞涩。

“是么？”桑万里心里一动，跟陈润那点计较瞬间就没了。

他佯着眼，还想从小朋友那里套几句漂亮话，可惜陈润眉头死紧，又大着嗓门催促。

陈润发话，工作人员们都动得很快，简单帮演员们补了下妆，整理衣物后，镜头从黄思琪要倒不倒那里接着来。

这次他们顺利完成动作，定格在了桑万里和穆荷凑近的一幕。

大概是有刚刚那一遭乌龙的预演，桑万里和穆荷互动自然，卡位的位置也控制得刚刚好。

镜头里，桑万里目光沉沉，丝毫不避让，和对待何花时截然不同。

倒是穆荷，怔愣一瞬后从桑万里的脸上垂下眼帘，有些不自然地平视前方。

“我们刚刚的思路错了……”穆荷顿了下后重新开口，语气间早已不见慌乱，“从中间的线开始，起点不是零，而是四。”

黄思琪和桑万里配合地听着，穆荷冷静睿智继续道：“我们必须重新规划路线。”

他示意另外两人往回看——

镜头随着他们的视线转至之前走过的方格路。

“从起点开始，如果按照左上右下的顺序，一圈下来会增一，按照上左下右的顺序，则会减一。”

桑万里：“起点为四，我们应该按照后者来。”

“嗯。”穆荷点点头，“也算是祖师爷保佑，前三步尚无差错。我们接下来……”

他重新扭头，将镜头带至接下来的方向，目光洞悉，家主的气度显露无遗，一词一顿着自信道：“先左二。”

紧张气氛再次挑起，连群演们都被带动，在大风扇的风沙掠动中屏息凝神着——

“下三”、“右一”、“上一”、“右三”、“上三”……

一个个指令由穆荷发出，三人小队默契配合，每一步走得小心又谨慎。

正如穆荷所自信的，他们一步都没错。

“左四！”

最后一步走完，正好抵达石墙大门。

“过！！”

这一场细碎的镜头多，拍了挺久。

陈润在机器后喊了声，摘下耳朵上设备的一刻，整个场子都松了口气。

演员和场务们全都窸窸窣窣动起来，穆荷连忙对着周围的演员们道辛苦，谦逊礼貌的样子和刚刚那个傲气的家主截然不同。

对上桑万里的时候，戏外的回忆上涌，声音比对着别人时小了一度：“万哥，辛苦了。”

“你幸苦。”桑万里扫了他头发一下，把人搭着去找陈润。

后头还补了几场远景，沙漠里的最后一场重头戏，收工的时候都已经将近两点了。

穆荷跟桑万里一块儿收的工，走一起时桑万里接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