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宴后,桓列的酒也醒了,反倒是他身旁的乔言,脸色坨红,有些微醺。
桓列揽着乔言上了马车。
春芽一脸担心地望着她家姑娘,刘年暗暗扯了扯她的袖子。她不禁瞪了他一眼,她家姑娘如今这模样,可不就是羊入虎口嘛!
宽敞的马车,春芽将之布置收拾得极为舒适。
微醉酒的乔言眼神迷迷瞪瞪,反应也比平常慢了半拍。
桓列揽着她,低首问道:“皎皎今日,与南溪相谈甚欢。”
他声音低沉,无意间透露着一丝丝委屈。
乔言闻言一怔,却觉得他这是在质问她,她摇摇晃晃扒拉开桓列的手。
小脸上,挂着兴师问罪:“你今日与崔大姑娘亦是对饮甚欢。”
桓列一愣,他忽的抱臂看着前后晃着脑袋的乔言,望着她从小脸上露出的神情。
“皎皎这是醋了?”他勾了勾嘴角,笑问道。
乔言怔了怔,今日是崔孟春,来日便可能是其他姑娘,她不喜桓列与其他姑娘那般亲近,她这是醋了?
红扑扑的小脸也不知是醉的还是羞的。
醉意夹杂着恼意,嘴硬地说出了最不过脑的话:“没有!你若欢喜崔大姑娘,自是无需再过三年,我今日便与你和离!婚嫁之事再不相干!”
刘年在车外听着车中乔言毫不掩饰的声音,不禁无奈,大小姐说这话,不是往他家公子心头上捅刀子嘛!春芽也禁了声,她家姑娘也并非对临川伯无意,怎么今日说话这般不经听。
马车内,一时静谧无声,桓列的脸,便如寒冬腊月里的冰雪,乔言心下一时有些后悔。
桓列轻笑一声,乔言愣愣抬头望向他,有些莫名,不知为何她有些背后发凉。
只见少年攥住了乔言的手,一把将人扯到怀中。
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伤心的,他眼尾殷红,颀长的手臂环着乔言,他低头望着她。
“从前有顾景舟,而今有南砚之。皎皎怎么就不愿看看我?”
乔言一时喏诺,没敢说话。可心中依旧梗者,怎的她醋得,他便醋不得?
“你就这般着急想要和离?难不成也如旁个女子那般,看上南砚之了?”
他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呼一吸皆在她耳垂,乔言瑟缩着,直觉危险。
“皎皎想和离,可我不想。”
他望着怀中睁大了眼眸依旧有些愣愣的女子,她两颊微红,一张小口抹着嫣红的胭脂,便好似江宁的垂丝樱桃,鲜红娇嫩,也难怪黄莺爱啄食之。
他不禁低头,想要如黄莺般,吃一吃那胭脂。
乔言震惊地望着桓列,想要开口骂他“无礼”,却只引着他更加迅速攻城略池,不稍片刻,她便器械投降了。
她呼吸不得,便如溺水之人,挣扎不停,直到那人终于大发慈悲放过她。
她湿漉着眸子,控诉地望向他。
不料,桓列开口道:“皎皎当真无意于我?”
乔言下意识咬了咬唇,却意外感受到,她嘴角有一处竟破了皮。
桓列依旧拉着她的手腕不愿放手。
乔言不自在地撇过头,经此一役,她那醉意也都消散了。
“你明知道,我与忠勤侯非你所想那样。”
“可我只要听到你叫他砚之,我心中便不舒服!”桓列委屈巴巴道,“而且你瞧瞧他先头说得那些个似是而非的话。哪一句不是在挑我的火气?”
乔言抿了抿嘴,她亦是发现了。
“那你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乔言缓了缓语气说道,“再有,你又为何与崔孟春饮酒,还有了醉意?”
桓列一怔,嘴角一瞬便挂上了笑意,道:“你好奇崔三姑娘,正巧她来,我随口帮你问问。”
乔言看着桓列一副快快夸我的神情,不禁抿嘴笑了起来。她借着零星的醉意,大胆的将脑袋埋进了桓列怀中。
“皎皎,那份契婚书作废,好不好?”桓列问道。
马车悠悠前行,乔言抱着他劲瘦的腰身,良久,桓列才听到她的回答。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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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榻坏了,我让刘年撤下去了。”
乔言洗漱换好寝衣后,便看见一身素白寝衣的桓列,大刀阔斧坐在床榻上,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怀疑地看着他,道:“好好的,怎么会坏?”
“年久失修。”
乔言盯着他状似坦然的眸子,临川伯府一应物件都出自大内,这小榻质量这般差的吗?
桓列嘴角噙着笑意,他冲着乔言道:“皎皎,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明日我第一日入大理寺,我还想再看一看案卷。”乔言说道。
桓列急急起身,将屋中的烛火熄去。
“那些案卷你已然聊熟于心。”
时隔两年,他终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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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销声匿迹的崔矩,在秋末,出现在了崤山。大理寺协同中州府兵前往崤山抓人,却遭到了崔矩底下私兵的埋伏,几百人有去无回。
除却楚州,崤山亦是崔矩养私兵的一处场地。
紫宸殿中,当今看着那一份折子,直呼荒谬。
“崔矩这是想造反!”
桓列站在下首,崔汝一脸病态,却不敢反驳一声,崔家出了崔矩这祸害,当真要命。他难不成还真当这是前朝,士族敢于皇帝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