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两句话,徐青橙在很多年之后,都没法忘记祁嘉。
后来他以各形各色的样子出现在她的画作之中,即使她后来声名鹊起,可在深夜喝醉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大三那年,开往F大的公交车上,有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孩子安安静静靠窗坐着,阳光洒在他脸上,一切都是最简单的样子。
“你要好好的,青橙,回去多陪陪徐老师,他把你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迟早会原谅你的,我当年出柜的时候,我爸妈也是要和我断绝关系的,只是血缘哪里那么容易断呢?只是比谁先心软罢了。”
徐青橙点头说好,然后向他摆摆手,说再见。
男伴走上来搂住徐青橙的腰,祁嘉看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以及随风飘动的裙摆,像一支在黑夜里盛放的玫瑰。
祁嘉心想,时间原来真的会完完全全改变一个人,他几乎记不起当年那个徐青橙了。
他回到家洗了个澡,坐床上给傅斯衍打电话,傅斯衍没接。
他又等了一会儿,再拨过去,傅斯衍才接通。
“宝贝,还没睡?”
“嗯,合作谈的怎么样?”
“有点希望,只是价格上得再磋商。”
“你报的价也不算高吧,对方应该还在探你的底线。”
“嗯,今天和我谈的那个副总,说话寸步不让,我差点就让他带沟里去了。”
祁嘉笑了一声:“商人不就这个样子呢?你这个IT男哪里斗得过那些老油条。”
“我想你了嘉嘉。”
“今天早上还在一块呢,你别这么腻歪好不好?”
傅斯衍冲着手机哼了一声,“你怎么就这么舍得我?”
“舍不得又怎么样?把你锁在家里?”祁嘉望着墙上他俩的合照,认真地说:“你迟早是要飞到天上一展宏图的,我应该是你的归巢,而不是你的枷锁。”
“展什么宏图?我不过想给你好的生活。”
“嗯,我知道。”祁嘉满心都是傅斯衍灌进来的蜜糖水,坐在床上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快睡吧,明天不是还有好多事要忙?”
“好,晚安宝贝。”
“晚安。”
傅斯衍的事情比想象中顺利,一个星期之后,尚明的人带他去了总公司参观,傅斯衍到技术部的时候,发现技术部的副总正是他读研时的师兄吕岩。
两人也三年没见了,听说傅斯衍要和尚明合作,吕岩开心坏了,“你这小子现在都当老板了,不得了。”
“师兄说笑了,我那小公司哪里拿的出手,还不是要靠着尚明这棵大树,以后还得请师兄多帮持。”
“哪里的话,我记得读研那个时候,咱们江教授就说了,傅斯衍那小子前途无量,你就别谦虚了,走,一起吃个饭。”
两人大学时研究方向差不多,一直就很有话聊,又说到现在互联网市场太难,一拍即合,两人边吃边聊,越聊越投机,酒也越喝越多,傅斯衍毕业之后很久没喝过这么多酒,结束的时候已经喝醉了,连结没结账都不记得,就跟同样不省人事的吕岩一起扭扭歪歪地出了门。
没想到刚出门,还没过马路,傅斯衍就被车给撞倒了。
对方司机吓坏了,连忙把他送到医院,拍了片子,伤倒是没多严重,左腿膝盖有些轻微骨裂,傅斯衍这时候酒才醒,对方司机帮他付了医药费还买了一大堆营养品,道了半天歉,傅斯衍按着额头摆摆手,说没什么大事算了。
后天就要签合同,这个时候犯傻出了这种事,傅斯衍就没打石膏也没上夹板,在医院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强撑着去尚明公司把合同签了。
吕岩那天也喝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才知道傅斯衍受了伤,陪着在公司签完合同连忙把他送回医院,一回医院,傅斯衍疼得嘴唇发白冷汗直冒,医生又给他开了一点止疼片,吃完后才缓过来。
傅斯衍问医生能不能先出院,医生说最好不要,他这骨裂错位本身就不轻,又在外面折腾了半天,现在更严重了,必须打石膏静养。
傅斯衍想,他该怎么跟祁嘉说呢?
于是他晚上故作轻松地和祁嘉打了个电话,“嘉嘉,我可能要迟些回去,我……这边事情又出了点……出了点意外,合同……合同要过几天才能签……对……估计要迟些时候回去了……”
祁嘉在话筒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傅斯衍,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谎就结巴?”
“……”
“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实话。”
“宝贝……”
“告诉我!你想让我担心得睡不着?”
“宝贝,合同没出意外,是我出了点意外,”傅斯衍慢吞吞地说:“我不小心被车撞了,左腿有点骨裂,不过没什么大碍,静养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千万别担心。”
祁嘉突然就把电话挂了,傅斯衍满头雾水地看着手机屏幕,他没想到祁嘉会这么生气。
不至于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吧。
也不问问他现在疼不疼吗?
朝他骂两句也是好的啊。
傅斯衍越想越难过。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屏幕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是祁嘉的。
“医院地址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