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衍去深圳之后,祁嘉到了下班时间也不回去,就待在律所加班,把晚上的时间打发掉。
傅斯衍刚上飞机,祁嘉就开始想他了。
祁嘉慢吞吞地做事,反正能延迟一点回家就延迟一点,房子空荡荡的,他一点都不想回去。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祁嘉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就去了父母家。
祁嘉在研究生毕业那年出了柜,倒不是他勇敢,是因为被祁父祁母“捉奸在床”而被迫出柜。
祁父祁母最开始起疑,是感觉到祁嘉的性格发生了变化。
祁嘉一向内敛稳重,在家里也是如此,可祁母有一次偶然听到祁嘉和人打电话,说什么“你好烦呀”、“不要你了”、“我想你你又不在”之类的话,是祁母从未听过的语气,第一反应是祁嘉谈恋爱了,可前思后想又觉得有问题。
后来去上海看祁嘉,祁嘉说他和朋友在外租房住,祁父祁母去了之后没有通知祁嘉,就直接从地址找过去了,结果一敲门,是个衣衫不整的高个男生来开门。
祁母走进去,看到卧室里更加衣衫不整的祁嘉。
祁嘉当时是浑身冷汗直冒,胳膊大腿全是鸡皮疙瘩,他爸妈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他和傅斯衍在卧室里着急忙慌地穿衣服。
傅斯衍比他淡定一些,先走出去,给祁父祁母倒了茶,然后坐在二老面前,接受讯问。
祁嘉紧张地坐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这一番谈话说了些什么,祁嘉已经记不大清了,就记得傅斯衍握着他的手说:“叔叔阿姨,我会一辈子对祁嘉好的。”
祁母当时还在哭,摇着头说:“你们作孽啊……”
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祁父祁母也慢慢接受了这件事情,接受了他们的儿子和一个男孩保持了多年的同居关系。
特别是在傅斯衍事业小有成就之后,祁嘉的父母才开始真正地审视他们这段感情,不会再用“小孩子不懂事”这种话来评价他们,祁嘉的要求也不高,不要弄的家庭破碎就已经万事大吉,再后来,祁父祁母对傅斯衍也从勉强接受到认可,到现在的赞赏,全是他俩努力来的结果。
祁嘉去了他爸妈家,祁母还问:“小傅呢?”
“出差了。”
“哦,小傅怎么总这么忙?你们感情还好吧?”
“挺好的啊,您干嘛老问我这个?”
祁母撇了撇嘴,说:“那就好好过”,祁嘉笑了笑,没说话。
好不容易在他爸妈家坐到九点半,祁嘉想了想还是回了家,走在半路听见有人喊他名字。
他一转头,发现竟然是徐青橙。
徐青橙一头及腰长发,化着浓妆,踩着细高跟,祁嘉差点认不出来。
“学长,好久不见。”
“青橙啊,好久不见了,我毕业之后就再也没看过你了,你一直在上海?”
徐青橙摇摇头,“哪里都去过了。”
祁嘉又问:“那现在在做什么?”
徐青橙眨了眨眼睛,在祁嘉面前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学长看呢?我像什么?”
祁嘉想了想,还是摇头,为难道:“我猜不出来,你别为难我了。”
“哈哈学长你怎么还是这么老实?你可一点都没变,”徐青橙拨弄着头发,笑着说:“我现在画画,算是半个画家吧。”
“真的?”祁嘉很惊讶,“可真意外,徐老师同意?”
“不同意啊,他都跟我断绝关系了。”
“啊……”祁嘉想到徐教授今年大概也快六十了,中年得女,把徐青橙捧在手心里宠着,哪里知道女儿长大后会忤逆自己呢?
他想起在徐教授手下待的两年,蓦然生出许多回忆。
徐青橙看祁嘉的反应,大概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学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好好的法律不学,非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艺术?你会不会觉得我离经叛道啊?”
祁嘉笑了,“我自己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哪有什么立场说你?”
“也是哦,对了,学长的男朋友呢?还是F大的那个帅哥吗?”
“不是他还有谁?”
徐青橙勾着嘴角笑,“只能是他吗?每个人又不是只有一个选择。”
“只能是他。”祁嘉不假思索地答了。
徐青橙一开始有些愣怔,可还是慢慢笑了出来。刚要说话,同行的男伴从一旁走过来,喊她的名字。
祁嘉有点尴尬:“有朋友啊,那你快去吧。”
徐青橙却没有动,半晌,笑着说:“真好,那你要幸福,你得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人可以这么幸福的。”
祁嘉说好。
很奇怪,祁嘉在徐青橙的生命里一直有一个很独特的位置,因为他总是在她生命里很重要的节点出现,一句话掀起汹涌波涛,然后不经意间就改变了徐青橙的人生。
比如四年前,祁嘉说,只要有兴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没错。
比如四年后的此刻,祁嘉还是那个温柔简单的样子,语气平缓又坚定地说:只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