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嚣张了十七年的煞气一朝受挫,祁纵只觉浑身的血都沸腾了,以为还在做梦。他二话不说,摸到手臂便狠狠一掐,然后……
然后毫无痛觉。
果然,是在做梦。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祁纵哑然片刻,忽然听身边人问:“祁少主,请问何事?”
祁纵怔了一下,僵硬地转过头,就见自己的手正掐在卿笑寒小臂上。祁纵瞬间收回手来,脸红道:“没……没事!”
他尴尬得无以言表,只得是低头盯死地面,好一会儿才让冲上脑门的热血降下去。不过,他觉得掐错人的手上,煞气又弱了一点。
如果说之前的煞气是重病缠身,那现在它就撒手人寰了。祁纵面露震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卿笑寒。
这厮能治他的煞气?
事关一生福祉,祁纵立刻抛去前嫌。他盯着自己的手,伸出一根还残留些许煞气的指头,缓慢而坚定地向卿笑寒戳去,落在了他的小臂上。
煞气颤了颤,减弱的效果不明显,或许是隔了一层衣料的缘故。
祁纵集中注意,又将指尖探向了卿笑寒置于案上的手背——
“祁纵你在做什么?”
忽然一声大喝,石破天惊,带着一记警醒符杀到。祁纵倏地回神,就见这来势不善的符箓离他的脑袋仅剩毫厘之遥,就要弹到脑门了。距离太近,他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得是眼睁睁地准备挨打。
千钧一发之际,卿笑寒将这符箓截在了空中。
他替祁纵挡下警醒符,放在桌面,收回手去,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祁纵:“……啊?”
南院院长苍泽子快步流星、疾走到他们案边。老头须发皆白,穿着一身泛黄的旧儒衫,乍一看就像一团怒发冲冠的白毛球,戳在祁纵面前嚷道:
“你干什么?你在老夫的课上干什么?好你个祁纵,站起来!老夫刚讲的规矩你就忘啦?来你给老夫说说,上一条坛规是什么!”
祁纵道:“……讲坛内禁止男女交往过密?”
“我呸!”
苍泽子一把抽回警醒符,中气十足地说:“是讲坛内不许寻衅滋事、打架斗殴。”
祁纵顿感冤枉,道:“我没有。”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祁纵张了张口,说,“我就是摸了他一下。”
苍泽子:“……”
卿笑寒:“……”
话一出口,祁纵立刻想打自己一巴掌。前排的同窗们又回头了,除了邵临枫嗑着瓜子乐不可支外,全都一脸“苍天哎娘亲哎我刚听到了个啥”。
苍泽子看着祁纵,表情由一开始的愤怒,慢慢变成疑虑,最后成了惊恐。
终于,卿笑寒道:“师伯,我没事。”
他一开口,光风霁月,没人会怀疑他的话哪怕半个字。且他和苍泽子虽然同出一宗,但并非直系师徒,故而不以师座称。
苍泽子见他面容平静,不似遭到了玷污,再多的疑惧也只能揣进肚子里了,于是半信半疑地扫了祁纵一眼,哼出一声,回到三尺台。
祁纵松了口气。
总算,这事糊弄过去了。祁纵吐息一次,开始消化自己的煞气会被卿笑寒压制一事。
他的命格是天注定,谁碰谁遭殃。邵临枫那种命好的碰了他都得走路摔跤,祁纵的师长更是探究多年、也没能给他矫正过来。
不曾想,这样的命格,竟然靠近卿笑寒就能改善。祁纵一时之间,不知该是喜是忧。
喜则喜前路欲曙,忧则忧此人不淑。好死不死,偏偏是卿笑寒。
《讲坛戒录》终于读完,另三座学舍忽然躁动起来。
先是不知道东院的院长说了什么,那边一阵哀嚎,然后西院和北院也哗然不止,大叫声此起彼伏。
苍泽子捋了捋胡子,见时候已到,公布正事:
今日讲坛初开,四位院长给全部新生出题,要进行一场开坛考核。最终成绩将被张榜公布,灵讯传书给所有新生的师长,还会上传到公共栏目上,按分数排名,昭告天下。
南院最后炸锅,声浪惊天动地,排山倒海。
在遍野的哀鸿中,苍泽子扯着嗓子提醒道:“今日晌午!申时四刻!同席一组,在炼锋台集合开考——”
祁纵的桃花眼瞪得溜圆,半晌之后,看向右边的卿笑寒:“……”
卿笑寒微一莞尔,道:“看来你我一组。待考核之时,还请祁少主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