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皎死了？”

白露冷漠地点了点头，难得见到袁朱颜露出这般神情——就像噎住一整颗鸡蛋一样。

“我说他怎么劳动应无物前来呢。”袁朱颜抚了抚胸，把那颗鸡蛋咽了下去，“咱们不用管，走。”

狄府的小主子可以死，她可不能被拖在那里。袁朱颜当机立断，白露却有些迷惘。

“现在？”她问，却是已听从吩咐收拾起东西：“放在小筑里的那些怎么办？”

“回头打发人找管家要。”袁朱颜道，“狄府得忙乱一阵，咱们不能陷进去，没那么多时间。”

说来得感谢李青，不然白露也不会前往八月探听消息。同样也得感谢薛红红把朱颜给拖在了这别野里，从听月小筑里离开可没如今怎么方便。

这样想着的朱颜听到白露在问狄青麟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觉得狄青皎怎么样？”袁朱颜问。白露的脚程比较快，狄府现在又正忙乱着，两人听了听院外的动静，发现时间还算充裕，于是袁朱颜还有闲聊的心思。

这跟狄青皎有什么关系？

长期培养出来的服从让迷惑的白露回答了袁朱颜的问话：“适合装点门面，不适合这行。”

“就是这个原因了。”袁朱颜笑了一下，脸色很差。不管是谁被打乱了原先的计划，再漂亮的人脸色也不会好看。“狄青麟这人有点执拗的毛病。”

“他生性高傲，不愿落人半步，又只信任自己。”被狄青麟这一手打得措手不及，袁朱颜颇为乐意向白露科普狄青麟此人的性情。

“他这人有些洁癖。”袁朱颜意味深长道，“如果不能让他满意，那他就会抹除污点——所以别跟他交朋友。”她警告了白露一句，“狄青皎纯属天生倒霉，摊上这么个堂兄。”

“应无物应是他个人派来查看狄青皎做得如何的？”白露问，指出了袁朱颜言语中的破绽：“时间不对，他没有时间去请示狄青麟。”

“请示？不用请示。”袁朱颜急促一笑，带上幕遮，让白露好好检查包袱里的东西：“他不会怪应无物的，更何况应还是他师父。”

“师父？！”白露为这个秘密愕然，袁朱颜却不再多话，只让她快些收拾，赶紧离开。

而另一边，刚抛去斗笠与蓬衣的黑衣女子裴信玉也收到了黑衣首领的人形通讯器秦十二。

“提前行动？”手捧茶杯，裴信玉有些意外地重复。“我是没什么问题，但怎么突然这么急？”

“狄青皎死了，狄府陷入混乱，时候正好。”秦十二急促道，“你要是不去也不强求，毕竟现在风险也更大。”

在这特殊情况下一旦被发现潜入狄府的行动，甚至可能被人误认为是杀害狄青皎的凶手，很容易惹来狄府不死不休的报复，其中风险显而易见。

以秦十二个人观点，他更希望能将这次行动再往后拖一拖，避开这段特殊时期。但首领的态度急迫而强硬，显见有他所不知的理由。他必须去帮首领，这是他活着的意义，但裴信玉没有理由参与。

裴信玉沉思片刻，放下了茶杯：“东西呢？”

事发突然，“剑”没能将裴信玉所要的东西准备全，但她好像并不在意，只道了声“稍待”便起身离开此处。秦十二等了十来分钟，忽听外面传来几声绵长的猫叫。

他望去，见一只握住枭首面具的纤手在草丛中一晃。他向外追去，在草丛里发现了那面具，这才顺着面具看到一身青裳的裴信玉。

她的眼下点了一颗红痣——原来是她就是狄府找的那个人。秦十二晃神了一瞬。

此时恰是天色将暗，却又尚未点亮灯火的时刻，那身青色在远望之下竟颇似狄府下仆所著。

“走吧。”裴信玉反手将枭面收入怀中，两人在狄府西侧与黑衣首领碰了个面。

因为这场意外的缘故，平日来往的西角门紧闭着，没有留下入侵的间隙。不过在场的诸人都是老手，只低声交谈数句便各自散开，寻出新的空隙混入府邸。

一入府邸，巡逻的力量便比昨日来得弱了。狄青皎的尸体虽然温热，却也稳不住情形。管家狄福尽管勉力狄府的正常运转，然而人心浮动下，巡逻的守卫显见出现了窃窃私语，反倒是来往间的丫鬟更有秩序。

守卫的领队人呵斥了几句勉强整肃了纪律，裴信玉向旁一避，避开了守卫有些走神的巡查。

她的行动很顺利，前往库房的秦十二亦然，两人很快便在东花厅会面，却唯独不见黑衣首领的踪迹。

两人等待了一会儿，约定的时限已过。他们两正要去寻，阴沉的黑衣首领姗姗来迟。

裴信玉嗅出了一点胭脂的香气，她向下一瞥，瞥见对方裤腿上沾染的草叶——她昨日在听月小筑也沾上了一样的草叶，不过及时摘去了。

“不太顺利？”她低声关怀道，秦十二望向裴信玉的眼神有些惊异，更让他惊异的是首领竟然点头回应她的问话。

“慢了一步，人跑了。”首领周身环绕着吓人的低气压，但无论如何，他竟好声好气地回答了。“东西拿到了吗？”

他问秦十二，声音冷得仿佛能掉冰渣。

秦十二乖顺点头，他甚至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的语调才是他熟悉的首领。不过他话也没敢多说一句——毕竟他不是裴信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