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凝“呀”了一声,也说不上来他有哪些不同,但见任盈这份突如其来的怒意不再针对她,这才舒展了眉头,问道:“极其重要之物,莫非是紫霞秘籍?”
“......不是。”酝酿的气氛蓦地一断,任盈道:“你怎么张口闭口都离不开华山派?”
左凝不明所以,仍是耐心回答道:“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我自然要关心关心你。”
如此一来,显是将二人情谊放在了师门道义之上。
这话一出,任盈也是一怔,心尖仿佛随着左凝的话语微微颤动,随后他迅速撇开眼,视线低垂,长睫掩住了眼中的情绪,只有耳尖露出了一点红晕,几番欲言又止后,才解释了左凝方才的问题:“是一块令牌。”
他的声音已不复方才的争锋相对。
左凝问道:“那贼人什么模样,可要我帮帮你?”
一道视线久久落在了左凝头顶,过了半晌,她才听任盈低声道:“那倒不必,已经有些眉目了。”
左凝不觉替他松了口气:“那很好,血刀门伏法后,我也要走啦。”
她近些时日仗着师兄弟都谦让着她,剑招练得一塌糊涂,若被大哥察觉,免不了又要挨训一番。
左凝捧着喝空的酒碗,指腹不自觉摩擦着碗口,一想到繁杂的嵩山剑法,心情又顿时低落下来,当下只想立刻长叹一声。
左凝眉头轻蹙的模样落入人任盈眼中,他神情不变,执杯的手却微微一顿,忍不住问道:“怎么这样急?”
“我也觉得急了些,不过不打紧,你方才教我的剑招,我可好好记着呢。”
也不知是冷风冻人,还是酒意微醺,左凝雪白的小脸泛起一丝霞色,眼波流转间,好似笼起一层蒙薄水雾,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惹人爱怜。
“我要出其不意使出来,叫我哥吃一个大亏。”
她说完这句话,不知为何,两人齐齐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四周只有鸟啼虫鸣之声,晓风轻轻拂过,吹散了左凝鬓边未束的长发。
任盈微微恍神,脸上出现一丝动容之色,他半晌不语,过了会儿才开口道:“其实我——”
“令狐少侠,左姑娘。”
赶早不如赶巧,话音未落,便被院外突如其来的叫门声打断了。
此时若要不管不顾继续话题,也十分不妥。
纵使任盈心中微恼,也只能压下心中思绪,面色不愉地将门拉开。
两个小厮打扮的汉子站在门口,他们手中各自捧着一坛酒,虽面带笑容地看着任盈,眼睛余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独自坐在院中的左凝。
“令狐大哥,怎么啦?”左凝走到了院门口。
其中一人说道:“咱们是庄中帮仆,得了凌帮主之命,特地送来美酒两坛,还请二位笑纳。
任盈神色淡淡,不辨喜怒:“请进吧。”
那二人便将酒坛顺势捧至了二人对酌的几案上。
却听任盈赞赏道:“这本是柳贺堂主的住所,凌帮主当真细致,竟知道我过来同柳堂主一起居住。”
二人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左凝正要将这二人打发走,倏地瞥见任盈低垂的长睫和嘴角若有似无的冷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经过昨日一事,左凝早知道凌退思不是好人,自然不会觉得他有什么好意,多半又想故技重施,在酒水里添些料。但任盈显是已有了计较,她便坐回原处,安静的瞧着他。
只听任盈语气友善道:“替我谢过凌帮主的美意,你们先别开口,让我猜猜这是什么酒。”
说罢他手掌轻轻在几案上一拍,酒封立刻被内劲震松,逸散出缕缕酒香。
他立即抓起坛口满了两碗,推至二人面前:“二位既然来了,不如咱们一起喝上一碗如何?”
这二人心中有鬼,深怕任盈真逼他们喝了这酒,便连忙推拒道:“这是帮主特意相赠,不敢不敢,折煞小人了。”
谁知任盈竟也不强求,反而自己斟上了一碗,抬头间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令狐大哥!”左凝惊道,她也没想到任盈竟会这样毫不设防。
任盈对上左凝关切的目光,唇角绽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来:“你叫我做什么,这是上好的竹叶青,你喝喝看。”
一碗温酒被递到了左凝面前,左凝心头一跳,待看到碗底卧着清魂珠后,一颗心才总算落回了胸膛。
原来趁着倒酒的功夫,任盈已将能消除负面影响的清魂珠放入了酒碗之中。
她心领神会,捧着酒碗小酌了几口,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演技浮夸道:“哈哈,我这不是担心你跟我抢酒喝嘛,真是好酒,好酒。”
任盈:“......”
小厮二人:......大可不必。
任盈嗤笑一声,看向那二人:“我与左姑娘还有要事相商,就不送了。”
那二人见任盈与左凝爽快喝了酒,心中虽觉得有些不大对付,但这酒中之药就算天王老子喝了,不出一刻钟也要倒下,纵使手段滔天,只要托大喝了这酒,也绝对无计可施,等他们再三确定并无不妥之处后,这才施施离去。
二人一走,左凝立刻将酒碗放下,追问道:“令狐大哥,你说他们究竟要做些什么?”
任盈道:“我怎么知道,不如咱们将计就计,再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左凝“啊”了一声:“你的意思是......”
任盈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个栗子,展颜一笑:“装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