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牢牢地固定住男子的惯用手,深铃偏过头来看着他,眼睛瞪得浑圆,这大概是新一所见过的深铃最夸张的表情。还好,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用力挣开男子,然后低下身去捡起匕首,和两人拉开了距离。新一看她已经进入安全距离,反折了男子的另一只手后,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处让他跪在地上,听着他发出了嘶哑的怒吼。
她握着匕首的手战栗着,也许是为了抚平自身的颤抖,她深深地吸进一口气。
“幸好……还不晚。”
*
深铃很快就叫来附近的警察,他们彻底搜了犯人的身,又不敢懈怠地将他五花大绑,这才押进了警车。
目暮警部在一旁指挥着运送犯人和搜查的收尾工作,深铃缩在路灯下的灯光中,小心翼翼地听着新一的高声斥责。
新一简直恨不得把她打包直接送到仓田府上,摔在她父母面前,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女儿是多能搞事。深铃竟然因为得知自己参与了这个案子,在不提前通知他的情况下自己跑过来打算帮忙。她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忙是没帮上差点把命搭上了。又或者她能帮上的忙就是成为犯人的人质,然后给他和警视厅添一堆麻烦。虽说深铃今天是出于倒霉才会和犯人在小巷里刚好碰上,但这里好歹也是案发现场,来之前要是能和新一商量一下,也不至于会遇上这种事了。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自我反省。
新一本来想的是找到犯人之后就尾随在他身后,然后通知警方抓人的,没有打算和犯人正面交锋,当然也就没有考虑过犯人继续行凶时应该怎么办的问题。只是这件事和深铃的莽撞相比显然无需道歉,他轻轻叹了口气以抑制久久无法平静下来的心情,努力让音调恢复沉稳。
“真的知道错了吗?”
“非常非常抱歉。”深铃神色黯淡地点了点头,“因为我的大意,不仅是自己,还给大家都带来这么多麻烦……我会吸取这次的教训,今后在深思熟虑后再行动的。”
——眼前这个家伙的优点之一大概就是认错态度良好。
警车的后备箱里有以防万一的急救箱,深铃的伤口也经过了简单的处理。新一的视线停留在她外套上被匕首划破的口子上,终于打消了继续说教下去的想法。
“你赶快打电话,先让家人来接你吧。”
“啊,不用了。”深铃立刻摆了摆手,“要是惊动了父亲,可能会上升到议会和警视厅的问题……”
新一想说的话噎在喉间。对了,深铃的父亲是东京都议会的议员,而警视厅在都议会的管辖下,恐怕警方也不希望因为普通的刑事案件招惹到政治家来过问吧。
“总不能因为我的过错,让警视厅的各位碰到麻烦。我身上带着保险证,去附近夜间营业的医院就行了。”
因为被害人是深铃父亲所属党派的赞助商,所以如果这件事被他知道了,他也夹在中间难做人,责问警察也不是,不责问也不是。深铃考虑到这一点,才决定什么都不说。
新一当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见她对自己行了个礼,就想趁警察还顾不过来时先行离开,赶紧抓住了她另一只胳膊。
“喂!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吧。跟我来,我送你。”
深铃茫然地歪过头看着他:“工藤同学接下来应该要去警视厅吧?”
“这个可以延后。你的伤不赶快去医院的话可是会留疤的。”
他低头看着她,黄昏时的红色暮霭逐渐被深沉的夜蓝色所覆盖,天空那混沌交错的一瞬间的景色折射进了眼前少女玲珑剔透的葡萄紫色的双眸里。
她轻轻眨眼,那复杂的光彩就仿佛是万花筒的花样变化一般,被风吹散了。
“……谢谢你,工藤同学。”
两人和目暮警部打了招呼,为了打车而走向洒满霓虹色的大道。
一阵宜人的沉默后,新一忍不住又开口。
“我先说好,你不经过同意擅自跑到案件现场的事我可不会这么快就忘记。”
他没有回头去看走在自己一步之后的仓田深铃,只是拂过耳后的夜风带来了她柔和的声音。
“嗯,对不起。”
夜晚降临,也许是不远处热闹的街道上洋溢着的热情的空气融化了冷霜,新一并没有觉得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