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上课时,遇到让他恨铁不成钢的学生,能毒舌得让孩子们怀疑人生。
但他一顿毒舌猛如虎,往往能令孩子醍醐灌顶,一边自闭一边嗷嗷叫着从此以后要住在俞老师这里不走了。
不知何时起,俞老师渐渐声名鹊起,成了公司里如雷贯耳的存在。
人长得清纯无害又帅气,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新校长直挺挺地撞到了枪口上。总部领导知道了,下了死命令,俞倾这个人说什么也得给我留下来。
新校长要哭了,下马威没下成,给自己挖了个坑。他好声好气找俞倾私聊,说他为公司奋战八年,劳苦功高,是到加工资的时候了。俞倾笑,担不起担不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都说出去了,他不能打自己脸啊。
新校长:可我的脸很疼啊。
俞倾拔吊无情,谁说都不管用,雷厉风行辞了职,也没想着接下来干点啥。再找家机构入职也不是不可以,他资历摆在那。但是心累。
也许他早就想休息了。不仅从工作,也从生活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里脱身。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
俞倾咸鱼了没几天,还没想明白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一个学生的家长就找到了他。
这个学生他从高二就开始带,现在准备艺考了,孩子死活不愿换老师,非要继续跟着俞倾。
学生在机构里上的是小班。家长说,现在冲刺在即,索性让孩子跟俞倾上一对一,价钱自然是要比之前小班高的。
家长在机构交的学费,到俞倾手里被削了一半不止。这么一算,俞倾带一个学生的收入顿时翻了三倍。
俞倾:不是钱的问题。
主要是她给得太多了。
俞倾以为就是暂时教着,钱不赚白不赚,教完这个娃还是得继续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结果这学生还没艺考,家长又给他介绍了几个亲戚家的孩子,孩子又介绍自己的同学……等俞倾反应过来,他的行程表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事实证明俞倾这八年没白干,打下了很不错的口碑。他原本带的学生知道他走了,有一半都直接来联系他。凭着口口相传,找上门来的人越来越多。俞倾想了想,这么着也行,少了中间商赚差价,家长高兴,他也高兴。
不过俞倾从此立了规矩,只上一对一,而且不是每个学生他都会接的。
想入俞老师的门,得先测灵根。资质差到基本没救的,或被惯坏了一腔玻璃心听不得真话的,杠精附身不听教的,一概丑拒。钱再多也没用。
应该说,这一类学生,钱越多越不能教。家长也不是傻子,他们是有心理预期的,我砸了这么多钱,我孩子就算真是个傻的,你也该教成达芬奇了。什么?教不好?那你这不是骗钱吗?
这种客户来上一两个,就能把他八年的口碑砸个稀碎。
俞倾纯粹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没往饥饿营销那方面想,但饥饿营销的效果出来了,不少人排着队来心甘情愿挨他的打。
俞倾情场失意,事业却突飞猛进,收入哗哗地涨。严依上初中前,他带娃的时间一直比严睢多。现在,他成了另一个严睢,每天睁开眼就是忙忙忙,失眠问题都给解决了,累的。
也好。生活里突然没有了严睢,也没有了严依,没点儿事做,大概会疯。
纪心铭本意是想知道学艺术的在S市究竟有没有未来,听俞倾说得越听越咋舌。纪心铭终于忍不住,弱弱地问:“学长,你上一节课……大概多少钱?”
问出口才感觉自己太唐突了,然而还没等他把话收回,俞倾就云淡风轻地给他说了个数。
纪.目瞪狗呆.心铭:“……”
他高中时上的是大班集训,私教那根本不敢想。美术私教学费贵是共识,他就是没想到,居然这么贵。
怎么说呢。
俞倾要是哪天满课,一天就能挣他一个月的工资。
纪心铭真情实感地自闭了。
他和俞倾的距离,比他想象中的要远得多。
俞倾看了看纪心铭,没说话。
代沟到底还是在的。
他和纪心铭简简单单地做个朋友,兴许还可以。
俞倾以为这会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也是最后一次约会。一觉醒来,他就把纪心铭的事儿放到了一边。
纪心铭却没有放下他。
依旧在微信上殷勤地和他闲聊,给他为数不多的每一条朋友圈点赞、评论,小心翼翼地关心他的工作和生活。俞倾不忙时会回几句,却并不把纪心铭当作可发展的潜在对象,而只是一个热情的小朋友。
反正现在他除了工作,确实也没什么事儿可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