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度的剑术端的是厉害非常,纵然此刻灵力还未完全恢复,想要教训两个折梅宗的小弟子,岂非手到擒来?
加上身侧还有张人凤襄助,不过两招,长剑就逼得他们倒地不起。
张人凤的来仪剑稍收一寸,未下杀手。
谢玄度则催剑直入,木剑本不带锋芒,可在谢玄度手中却有着坚冰一样的利,霎时间刺穿那弟子的喉咙。
那名弟子捂着脖颈,指缝间鲜血淋漓,他眼睛瞪圆,双脚蹬着地,还想要跑,只不过没挣扎两下,人就躺倒在地。
死了。
后院当中一阵静默,只有剑在低鸣。
幸存在张人凤剑下的那名折梅宗弟子抬头,看到谢玄度左眼流转起淡金色的光泽。
“半……半邪……”
他一阵恐惧,失声尖叫起来,“救命!救命!”
这人本要跑,谁料惊吓之下,竟一头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张人凤收剑,淡淡地说:“少见你杀人。”
谢玄度眼瞳很快恢复常态,要是换作以前,他肯定抽科打诨几句,可现在浑无了心思再跟张人凤说笑。
他转身看向罗东,半晌,才低声说:“你爹爹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说得轻巧!”罗东抱着罗掌柜,恨意未消,面容狰狞地瞪向谢玄度,“谢公子,早一日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善心,我爹爹何至于此!你好大的威风,借我爹爹的手当众掌掴折梅宗的外门弟子,连宋轻舟都要给你赔罪,结果呢?宋轻舟在你面前丢了脸,回头就拿我爹爹寻仇泄恨……”
罗东让他看看罗掌柜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又哭又骂:“难道只有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谢玄度怔然,道:“对不起。”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谁把我爹爹的手脚还回来,把他的舌头还回来!”
他低下头,握紧剑柄,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
罗掌柜还残存着意识,用尽力气扯住罗东的衣角,无力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追究。
罗东抹去眼泪,不再搭理谢玄度,抱起罗掌柜直接进了屋子,将他放到床上,又冲出去请郎中来家里治病。
谢玄度自然知道他们父子是不愿意见到他了,将那名折梅宗的弟子用水泼醒,捆上绳子,一同带出后院。
原本在客栈在把风的两个苦行境随从迎上来,对张人凤说:“境主,有密信。”
随从手里捏着一个手指大小的竹筒,当着张人凤的面取出密信来,恭恭敬敬地递给张人凤。
张人凤展开一瞧,随即信纸就燃烧起蓝荧荧的火光,化为烟灰。
谢玄度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人凤却未细说,转眼望向谢玄度,好一会儿,他才道:“苦行境有事,我要走了。”
谢玄度道:“可是你的伤……”旋即想到张人凤刚才出剑时似乎并无半分不妥,他顿了顿,问:“你伤好了?”
张人凤:“好了。”
谢玄度奇怪道:“那你不早说,为甚还跟我回龙岗?”
张人凤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轻声反问道:“是啊,为什么?”
谢玄度:“……”
他原本因罗家之事郁结难消,此刻心里一热,不痛快少了,不自在多了。
他信口搪塞道:“我怎猜得透你张大境主的心思?”
张人凤沉默。
两人无言了一阵,谢玄度先开口说:“罗家的事,我必须要去折梅宗问个明白,咱们就此别过。”
张人凤不轻不淡地回他:“好。”
他令随从去牵车马,似乎已经与谢玄度无话可说。
两个人也没什么依依惜别,谢玄度见张人凤没再提债不债的事,想来是真心要放他走了。
他摸了一下颈间的缠金扣,抿起唇,又忽然开口道:“事情了结以后,我会去找你。”
张人凤不禁挑了挑眉:“怎么?”
谢玄度有些吞吞吐吐,说:“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忽然听见张人凤笑了一声,很轻的一声,扭过脸去看,见他张人凤笑意已敛去七八分,只眼尾和唇角还轻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