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瑶垂眸,这间屋子的主人似是要配个什么香出来,摆在那些盒子里的东西都是经过成千上百次调整过的,有些味道浓郁的,放的久了,味道也会渐渐消散,只不过佛堂香火旺盛,最能将这些不同的香料味道盖住,好生聪明。
万竹却没有时锦瑶那么多心思,她连忙拉着时锦瑶的手说道:“瑶瑶,你在教坊司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让谢世子早日给你赎身,切莫耽搁。”
“阿竹。”
时锦瑶的话还未说完,万竹就着急的说道:“我听王琛上次跟人喝酒时说的,过段时日要砸钱将你也赎出来,我已经坠入谷底不见光明,我不想你也步我的后路。”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放心便是。”时锦瑶边拍着万竹的后背边说道:“王琛对你可好?”
万竹别过脸,眼泪不经意流下来。
她在王府过得一点都不好,若说教坊司是个会吃人的地方,那王府的后院简直就是虎狼集结之地,一个不小心,兴许连骨头都所剩无几了。
她才进王府时,不懂府内规矩,无意中得罪了一个当时正被王琛宠幸的姬妾,那姬妾不光命人掌嘴,还让她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还是王琛回来之后让她起来的。
虽说后来责罚了那个姬妾,还给万竹送去了好些东西弥补,可尽管这样,万竹也未能在王府站稳脚跟,反倒引得旁人怨恨在心。
自那之后,万竹再也不出自己的院子,虽说闷了写,总比惹人记恨要好得多。
时锦瑶不再追问王府的生活,只问道:“阿竹,你心里可还有桓公子?”
万竹红着眼,倏地看向时锦瑶,她有,她时常做梦都会梦见自己嫁给了桓南,可每每醒来之后又会失望,久而久之也不再奢求什么了
片刻后,万竹别过脸,“瑶瑶,这话你断然不该问出来,我也不会回答你。”
“我知道你不便说,我只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若是我能帮你,我定然会全力以赴的。”
二人在厢房内相聊许久,直到外面传来万竹婢女的声音,二人才停下话头。
时锦瑶拦着万竹让她晚点出去,待婢女走后,万竹又给时锦瑶嘱咐一番才匆匆离了佛堂。
时锦瑶见万竹走远才走出屋子,临走时给门口的住持道了声谢,住持却未将小事放在心上,“谢世子每年都给永宁寺不少香油钱,姑娘切莫见外。”
时锦瑶福了福身笑了下,正当离开时,住持掐着指尖算了下,笑说:“姑娘是个好福气之人,往后的路就看你自己如何抉择了。”
时锦瑶迟疑一瞬,却未将心头之惑问出来,只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
那边,万竹走到厢房门口时,婢女正着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见着万竹回来了,婢女连忙上前嘘寒问暖的,万竹只说是在佛堂听大师讲经,一时间忘了时辰。
婢女也未多想,人只要回来就好,就怕万竹偷偷跑了,她没法给王琛交差。
万竹由着婢女给她解斗篷,问了声:“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奴婢去的路上见着端侯府的人,说是肚子疼,让奴婢帮忙看一下药,耽搁了一下。”
万竹也不认得端侯府的人,只在昨日来的时候听闻端侯府小姐摔伤了,后来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
天色将暗,山下小镇上,谢珵三人吃完酒走出酒馆,王琛笑说:“君执知道的地儿还不少呢,这个地方都能被你找到吃酒的地方。”
今日几人吃酒算不得太愉悦,因为王琛抢了桓南心头好的事情,谢珵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期间还劝过王琛将人还给桓南,王琛只当做没听见,桓南也不好在说什么。
毕竟三人的也有十年的兄弟情了,为了一个女人没必要刀剑相向。
“世人都说桃花庵前的桃花酒最是醇香,你常喝花酒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谢珵言毕,摇着折扇弯腰上了马车。
今日来这小镇喝桃花酒完全是看在他家瑶瑶的面子上,要不是他家瑶瑶想见万竹,他才不愿来这喝劳什子的桃花酒呢。
-
回到永宁寺后,夜色已深,小沙弥已经准备关寺门了,谢珵突然推开了寺门,小沙弥惊了一下,见着是谢珵转而又笑道:“谢世子又下山偷吃酒,若是师父知道定然要扒你一层皮。”
“你个小沙弥,整日伴在佛祖身旁也不知给自己积德的。”
谢珵打趣说着,就听见小沙弥说了声“阿弥陀佛”。
谢珵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摇着折扇大摇大摆走进寺院,站在暗处的住持看着谢珵的背影无奈摇摇头,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离去。
永宁寺的住持受过谢珵的恩惠,即便谢珵犯了僧规戒律,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就过去了,虽然每次嘴上说着会责罚他,却从未真正罚过,导致谢珵越发放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