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一句随意的问候,谢珵却不乐意了,他眉梢动了下,言语不悦道:“本世子什么时候来还要提前命人通报不成,难不成本世子来晚了教坊司还没姑娘能伺候了?”
嬷嬷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又连忙说道:“怎么会,谁不知道教坊司的瑶姑娘是世子爷的人,人给你照看好着呢,就等您来了。”
谢珵听见时锦瑶的名字,脸色稍稍缓和,嬷嬷心底下也暗舒一口气,都是祖宗啊。
待谢珵走到碧落阁门口时,听见里面的挣扎声脸色又阴了下来,他看了眼身后的嬷嬷,那嬷嬷也甚是冤枉,她连忙说道:“老奴确实没有让人来过碧落阁,整个教坊司也只有碧落阁的守卫最为森严。”
“若是让本世子看见不该看到的,仔细你的老命。”
谢珵没好气地踢开门扇。
屋内,凤娘正指挥丫鬟给时锦瑶喂粥,几人听见身后的动静皆打了个激灵。不等她们开口解释,谢珵便问道:“有你们这样喂饭的吗?”
凤娘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谢珵知晓后默了片刻,抬手示意她们出去。
谢珵听着屋门合上的声音,他坐在圆凳上俯视瘫坐在地上的时锦瑶,不禁笑说:“有必要吗,进入教坊司的第一天就该知道有这一天。”
时锦瑶木讷道:“世子爷自小生在富贵乡,自是不明白我们这样深陷水深火热的日子。”
谢珵垂眸用折扇敲打着手掌,片刻后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谁人也左右不了。”
时锦瑶仰头看着谢珵,她杏眸通红,委屈至及,“我不想认命。”
谢珵被时锦瑶的话逗笑,他俯身挑起时锦瑶的下巴,笑说:“你必须认命,迟早有一日,你也会被人赎身,被人当做家雀般养在后院,成为他们的胯-下之乐。”
谢珵收回扇子,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支摘窗,街头人流如织,喧嚣嘈杂,金笼子里面圈养的海东青胡乱扑腾着,谢珵逗弄了下海东青,它倏地乖了,谢珵笑了下,回头看向时锦瑶,“你看它过得不是也挺好的吗,你在哭什么呢?”
时锦瑶倔强地别过脸,她才不想当一个被人圈养的家雀。
待时锦瑶不再哭,谢珵命人送来饭菜,他往时锦瑶的面前推了一下,“吃吧。”
时锦瑶不情不愿地拿起筷箸吃着饭菜,谢珵止不住的往她的碗里夹菜,时锦瑶就看着谢珵夹菜,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了声:“我吃不完。”
谢珵这才作罢,别扭道:“吃饱就行,别撑着了,那什么,吃饱了睡会儿,过几日本世子再来瞧你。”
今日谢珵本想着找时锦瑶逍遥一番,谁知竟碰上这样的事情,时锦瑶没心情,谢珵也不愿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只能暂且作罢。
谢珵准备出门的时候,时锦瑶放下碗筷起身看着他的背影,“世子爷。”
谢珵顿步,等着时锦瑶说下去。
“世子爷,你能帮我对不对?”
谢珵犹豫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帮你什么?”
“阿竹。”
谢珵失笑,“你闹了一天闹出个什么结果,她已经被赎身了,本世子再怎么有本事也左右不了他人后院之事。”
“倒是你,现在人在教坊司,本世子可护你周全,就算要给你赎身,本世子也要看那人配不配。”
言毕,谢珵抬脚走出碧落阁。
时锦瑶连忙提着裙摆追出去,谢珵已然走远。正当她准备回屋子时,就瞧见楼下的桓南失魂落魄地走出教坊司,时锦瑶捂着嘴转身回到屋子里痛哭起来。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时间一晃便到了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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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司以然带着宋奕来到教坊司,嬷嬷略带惊讶地看了眼宋奕,从前她在宫里当差时有幸见过宋奕一次,佛门之地出来的人总是带着一种特有的距离感,以及在佛门时练就的清心寡欲之姿,让人下意识地想要为他低头。
这次宋奕主动来到红粉地,着实让嬷嬷吃了一惊。
司以然进入铃兰阁后让人将时锦瑶请来,丫鬟走后,宋奕问道:“那丫头能行吗?”
屋内静了许久,司以然细品茶水,直到时锦瑶进来司以然都未说一句话,所有的解释都那么的苍白无力,唯有让时锦瑶展现自己的能力才是最好的证明。
“小国舅。”
时锦瑶的眼神偷偷瞄了眼司以然身旁的宋奕,她上一次见宋奕还是在琼林宴上远远瞧了眼,谢珵似是见不得此人,后来她也没多问,故而对此人的了解着实不多。
司以然放下茶盏,浅笑柔声:“今日想请瑶姑娘帮个忙,不知瑶姑娘可愿意?”
时锦瑶微微蹙眉,司以然身为北府兵统领,怎会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帮忙。她捏着衣角紧张道:“小国舅莫要拿瑶瑶打趣。”
司以然朝宋奕伸手拿过佛珠,“我这表哥敬佛爱佛,打小伴在佛祖左右,这佛珠是他进临安寺的第一天老住持给的,今儿不小心掉在地上,碎了个珠子,瑶姑娘瞧瞧能否修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