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乾清宫,朱瞻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刚才他看起来轻松写意,时不时地还跟朱棣说几句俏皮话,但其实他的心全程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也觉得因为那幅画,朱棣对自己的好感不浅。
但信心归信心,好感归好感!
不论如何,他面前站的都是威名赫赫的永乐大帝。
他可以是噩梦缠身十余年的老人,也可以是对子孙慈祥的父亲爷爷。
但他终究是一个皇帝,一个能亲手把亲侄子从皇位上赶下来的皇帝,一个手上沾满血腥的皇帝。
圣意难测,圣威难扛。
一个皇帝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教他做事,尤其是劝他与有反叛之心的人和解!
所以朱瞻壑此举十分冒险,一旦赌输,之前建立起来的好感,都有可能为之付诸一炬。
但,也仅仅是付诸一炬而已,对他本身并不会有什么威胁。
毕竟,朱高煦连刺杀行动都安排了,不也安安稳稳地在汉王府关着禁闭的么?
自己只是提议假刺杀,又能有什么危险?
所以朱瞻壑不怕赌,因为他从来不是什么守成之人,他要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朱棣的心病,将落后十几年的路程全都补回来,甚至还要领先半筹。
重疾需用猛药!
所以在潜移默化影响孙若微这些天以后,他直接来见了朱棣。
药很猛,但他很有信心。
赌的就是朱棣想治愈心头顽疾,赌的就是那幅画激发的爷孙情现在还能压过君王的骄傲一筹。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回到汉王府,刚推开门,他就看到了一脸不爽的朱高煦。
“潇洒了这么多天,终于舍得回来了?”
此刻,这个黑脸壮汉委屈得像一个怨妇。
明明家宴的时候都把老爷子哄高兴把,可老爷子不但没有同意自己监国的请求,连禁闭都没有削减几天,害得他这几天一直憋在汉王府。
这又黑又壮的汉子,都快要憋坏了。
如果不是把就藩的事情暂时搁置,估计他早就爆发了。
看着朱高煦一脸不悦的样子,朱瞻壑忍不住笑道:“爷爷说明天万国宴,让你一起来。”
“嗯?”
朱高煦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朱瞻壑摊了摊手:“我刚从乾清宫里出来,你说真的假的?”
于是,他便把刚才在乾清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朱高煦沉默不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