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逻辑性有够差的,问的问题上个不接下个。
程礼很嫌弃这点。
“嗯。”
“那你和她说以前的事儿了吗?”
“说什么?”程礼把手插在裤兜里,移步到窗前,满脸都是痛苦的夕阳,“她记不得我了。”
“陆奶奶告诉我,她高中时候溺过水,把之前的回忆都忘了,所以现在的我对于她来说更没吸引力了。”
“我只想……短暂的保护她。”
佛牙寺前的约定,程礼忘不了。
六年前的雨夜,她带着他奔进佛牙寺里避雨。
小小的庙宇里,又冷又涩,方寸之间全是乱糟糟的杂物堆放,就连上个世纪的港片里才能见到的烂枯草在这儿也能略见一二。
面前是一尊菩萨和很多供果。
那时候,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
“礼礼,我们来许愿好吗?”陆枝枝站在蒲团前,从屁包里掏出一块点响屁炮的打火机把残烛续上,突然的明亮让他们微微睐眼,可转身过来,她无尽美好的笑颜又是如此动人。
如果那天没有光,他看到她就会脸红的秘密或许不会被拆穿。
“礼礼,你怎么又脸红了?”陆枝枝哈哈大笑,“我都说了嘛~你老早就喜欢我啦,你还不承认!”
“每次一看到我就害羞紧张,还说什么天气太热,我眼睛有红内障,分明就是你太太太喜欢我了嘛嘿嘿。”
“不是。”程礼干咳了两下,“淋雨了,不舒服。”
“啊?不是吧?那那那,我脱衣服下来给你暖暖?”
言罢,陆枝枝还真开始脱衣服。
“你这又是干嘛?”程礼马上就按住她的手,皱着眉头看她,“哪有女生脱衣服给男生保暖的啊?”
“不会啊,要是你感冒了怎么办,我……”
“我又没感冒。”程礼一边说一边反手抓住衬衫背后的布料一把拽下来披到她身上,陆枝枝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知怎的,有点紧张,程礼沉眸看她有没有感冒的时候,却瞬间被她的小鹿眼狙击到。
妈的。
他马上耳朵和脖子也跟着红了。
“啊!礼礼,你你你你,你耳朵红了!”陆枝枝惊诧地叫起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拽过来,“天啊,脖子也红得快死了诶!”
“咳咳咳,大姐……我倒是要被你掐死了!”程礼气绝,把着她肉乎乎的小手撦丢到一边,心里忍不住喊了她好几句笨蛋。
哪家人看着自个儿喜欢的人脖子红了,还掐人脖子说“哎哟~你脖子也红啦”这种狗屁东西?
程礼快被她蠢死了。
“呜呜呜……对不起嘛,人家也只是担心你……”陆枝枝撞过去,撞到他怀里,“我怕你感冒呜呜……”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别抱我。”他咬住下唇,声音却嘶哑得厉害,“男女授受不亲。”
“你只能抱以后你要嫁的人。”
“那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她扬起还浸满泪水脸,从他的怀里探出了圆溜溜的小脑袋,表情跟随着语气也非常的认真。
程礼愣住了。
半晌,才欲回答。
可陆枝枝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先安静。
她走到菩萨面前,又哭又笑,而笑容却占了大半。
她许愿:
“程礼!我这辈子一定要嫁给你。”
“……”
他为之一颤,抵紧的齿缝差点没说出最重的那三个字。
她清澈的笑脸,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或许是年少时候最为虔诚的誓言,可随着日月更替,时节变迁,真的有这么多东西能永恒吗?
他不大相信。
他默默许愿。
菩萨,我不求拥有这个女孩。
只求,我能一直一直一直地,保护她。
可是程礼还是起身,徐徐地踱步到菩萨的供果前,扯下一根香蕉来到她的面前。
“别在这儿耍猴。”
“?”
思绪拉回。
面前是程爸的愁容满面和异常坚毅。
这种坚毅的光束,程礼第一次在自家老爹身上间。
很奇怪。
“阿礼,如果你不介意,其实咱们可以跟她借钱,我记得她家条件挺好的……”
“我介意!”程礼一瞬间情绪爆发,眼眶赤红像发怒的野兽,他大声地咆哮道,“我最介意的就是这事儿!”
钱是他们之间的鸿沟也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东西。
他不在意他的原生家庭不像陆枝枝一样富足。
他只是害怕。
害怕她的失望,害怕她的瞧不起。
他这种渣滓,除了靠读书翻身或许就什么也做不了。
下三滥的活他不想干。
他想做点……能保护她的。
能保护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