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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礼觉得,她就一恶魔。
十足的恶魔。
会吃心嚼肺要人性命的那种。
平时的时候,会隐蔽兽角扮成天使小白兔。
关键时候,就青面獠牙。
他怎么也想不透。
陆枝枝为什么和顾阳丁花玩得这么好,和自己这么生疏?
装的?
对。
肯定是装的。
程礼背靠在摩托车边,小小地抽起烟来,雾吐在黑夜里,笼罩住他整个人虚无模样的情景,很丧美。
“枝枝,你还不下班么?”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虽说咖啡店正式关门是在晚上十点半,但这个时候店内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只剩下部分员工和正在换衣服的大提琴手,小提琴手。
顾阳本来说一会要亲自送她回去的,结果九点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说是店里有个店员的健康证不过关要重新查,没办法,大晚上的又得赶紧过去。
临走的时候,还和丁花打了声招呼,让丁花亲自把人送回去。
丁花嘴上答应,但哪儿坐得起这么久,和陆枝枝支会一声又扭着屁股走人。
陆枝枝回答那个大提琴手范尼,“马上。”
她微微的,有点倦怠,弹这么久了,脖子都微微有点酸了。
顾阳说,只要她想,什么时候都能来。
他家里也还有一台钢琴,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搞自己的创作就去他家。
陆枝枝笑着摇头,委婉的拒绝。
她打算,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再搞创作。
大提琴手叫范尼,今年已经小三十了,但人长得特别显老,鬓边到下巴一周,全是乌黑浓密的胡子,说他今年有四十了都不会有人怀疑。
表面上,是个儒雅的大叔,但内心闷骚,最爱看少年漫。
陆枝枝刚刚亲眼看见范尼从裤包里拽着电锯人玛奇玛的人偶把手机带出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很厚的本子。
这些都是她在闲暇时间一点点记录下来的脑洞。
人们常常会定义自己的音乐,把他们分门别类的,归属到各个部门。
但陆枝枝的音乐很难定义。
有点Rhythm and Blues又有点classic。
小时候顽皮,学完钢琴以后就逼着钢琴程礼教自己其他乐器。
程礼勉强答应,但却交给了她电吉他。
接触摇滚和节奏布鲁斯,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陆枝枝没想过,边框外还有什么东西,总觉得大部分东西都是规整有一定形态的。
这类浪漫不受拘束的心动……很少有。
至少说在她现存的记忆里很少有。
珍贵得过分。
范尼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到后厨拿了点光明来喝,出来的时候还丢了瓶热的给陆枝枝。
“哟,自己写的?”范尼看着这堆手稿,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随即也反应过来这些都是某人的精品创作。
他用手拨了拨,有点不敢相信地反问:“这么多?”
“可以啊小姑娘,看不出来啊,这么才华横溢的。”
“当代Hildegard?”
“乱写的。”陆枝枝不好意思地自谦着,用吸管轻轻地插穿入牛奶盒。
“我可以看看吗?”范尼笑得温柔,对于佳作,他向来抱有很浓的兴趣,“我不会抄袭的,就想看看。”
“随便,别污了您的眼就是。”
小提琴手黄特手持一杯淡黄色的伏特加,和前台美眉一块小酌,微醺着眼往外边望去。
咖啡馆的外边是宽敞的四道马路,这个点一般不会堵车。
所以视线很清楚,基本上连对面的白桦树,橡树,都看得清。
黑暗里,黄特看见了一双眼。
炯亮异常。
他有点小醉的往那边去看,前台美眉也好奇地跟着去看,结果两个人的头,莫名的往中间一起靠,直到“撞车”。
“哎哟!瞎啦你!”
“诶诶诶诶!那不是……”
程礼?!
在卯城,喜欢打牌的基本上就没有不认识程礼的人。
程礼的姓名,他们很清楚,但是业内都尊称他为一身邮差,此邮差非彼邮差,别的邮差运信,他运钱。
年轻时候,黄特也曾经沉迷过一段时间的麻将游戏,只是瘾不大,很快就戒了。
这男人突然跑到咖啡店蹲守干嘛?
又不进来,就这么远远的一直往这里边看?
莫不是……
要堵人?
黄特指着程礼,很小声地问美眉:“他来干嘛?”
“不知道。”美眉有点害怕地摇头,“咱们店里有谁惹了他?”
“怎么可能,咱们大家内裤什么颜色都清楚得要死,怎么可能有人惹事了还不知道?”
美眉听罢,饶有兴致的眨眼,抿着酒杯意味不明地笑,“哦?那今天你的内裤什么颜色?”
“妈的,色女。”黄特开玩笑似的翻白眼,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想看看?”
“滚啦,我才没这兴趣。”
美眉丢开他的猪蹄,往后撤了两步,弓着身子往前又趴了点,“我猜,是来找陆枝枝的。”
“只有她才这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