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面无表情地接过黑色的魔杖,他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杖身,同时低声念出咒语。
咒语并不复杂,但每个音节都透露着阴冷邪恶的气息,念完后,空荡的房间里骤然刮起一阵飓风,仿佛响起了一声短促凄厉的喊叫和一道若有似无的长叹,一团如水雾般的深黑气体汩汩地钻进了魔杖中。
像是过去了几秒钟,又像是度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房间里恢复了平静,
菲奥娜从里德尔手里拿走了魔杖,轻轻地摩挲了几下,放回了口袋里。
抬头看着那个表情空白而显得陌生的少年,菲奥娜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和领口,擦去他脸上溅到的两滴属于她的血迹,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
最后,她轻轻地说:“再见,汤姆。”
房间门打开又关上,扬起的灰尘慢悠悠地回落,在每一缕空气都回归原位后,趴在桌上的里德尔坐直身体,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打了个盹?
里德尔按了下眉心。
可能是这几天一直都在思虑怎么阻止霍格沃茨关闭学校的事,没有睡好,他精神有点不济,头也在隐隐作疼。
嗯?
食指上传来的刺痛让里德尔放下手看了一眼,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口子。
是被书页划破的?
他翻看了一下面前的笔记本,没有找到血迹,倒是在最后一页看到几行不属于自己的字迹。
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
它会死去,
像大海拍击海堤,
发出的忧郁的汩汩涛声,
像密林中幽幽的夜莺声。
它会在纪念册的黄页上
留下暗淡的印痕,
就像用无人能懂的语言
在墓碑上刻下的花纹。
里德尔悚然一惊。
这是他用来记录研究魂器的笔记本,怎么会有人在上面写下东西?那人看到了他写的内容了吗?知道犯下谋杀罪行的是他吗?不过他写得本来就简略隐晦,那人或许没有看懂?
皱着眉思来想去,保险起见,里德尔对着笔记本挥动魔杖,将笔记本上的所有字迹连同犯罪的证据都消除干净。
把魔杖放回去时,他的手指在口袋里碰到一个小小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枚白色的圆形纽扣,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放在口袋里的。
衬衫上掉下来的?还是亚德利不小心落在他这里的?
心里压的事情太多,里德尔没有心思把这件小事也拎出来细想,随手一扬,纽扣就飞了出去,滚到了布满蛛网的角落里。
他收拾了一下东西,整理好表情,恢复成那个无害良善的汤姆·里德尔级长,放松地、轻快地走出了房间。
……
桃金娘的意外身亡事件终于在汤姆·里德尔抓住了海格,获得了杰出贡献奖后落下了帷幕,霍格沃茨也因此避免了关闭,顺利地迎来了又一次的暑假。
菲奥娜回到了密斯特路三号附近的那幢房子里,昏睡了一天一夜后才醒来。
她目送着吉格尔夫妇离开家,就着冷水勉强吞咽了一片冷硬的面包,靠在扶手椅里又昏昏沉沉地眯了半天后,摸出了身上的魔杖。
她挥动了一下。
没有施展任何咒语,从杖尖喷出一股墨水般的黑色水雾,飘飘荡荡地在房间里缓慢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虚幻人影。
他立在菲奥娜身侧,久久地与她对视。
“你不该这么做。”他的语气很温柔,没有丝毫谴责的意味。
菲奥娜看着这个从里德尔身上剥离出来的碎片,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么说话可真不像他。”
与里德尔有着一模一样的外形的幻影说:“你以为你剥离的只是和你有关的记忆吗?”
菲奥娜微微诧异,“还有什么?”
他屈膝半蹲在她的面前,手掌虚虚地抚摸她的脸。
“你带走了我所有温柔、仁慈,以及,爱。”他叹息道。
“我以为……你没有这些东西。”
“我也这么以为。”
菲奥娜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她举起魔杖放在唇边吻了吻,低声说:“那么,我还给你,你想要的永生。”
一个连本人都不知道存在的魂器,就永远不会有人能够摧毁。
他将用永生来陪伴她的永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