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汤姆,”亚德利拉开车厢的门走进来,“这个圣诞假期过得怎么样?”
里德尔合上书,抬头微笑,“相当不错,你呢?”
亚德利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恹恹道:“毫无新意。我家开完宴会别人家开,一家一家轮流来,一直社交、社交、社交——顺便和别人家的小孩比较一下,比不过就回家骂我一顿。”
里德尔微微点头,表露同情,然后等这个话篓子继续。
果然,亚德利的苦水还没吐完。
“有的宴会小孩子又不能去,他们就让家养小精灵看着我不准我出门。我说好久都没出去玩了,让他们带我去法国转一圈,又被骂得狗血淋头,说外面现在乱七八糟的,我不老老实实在家窝着尽想着出去找死。昨天晚上还检查我的假期作业,又被骂……”
手指轻轻摩挲着书的封皮,里德尔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格林德沃风头正盛,整个欧洲的魔法世界——除了英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连北美洲也有他的势力分布。
莱斯特兰奇家似乎在十年前有家族成员折损在格林德沃手下,因此格外小心戒备也是可以理解。
亚德利叽里呱啦吐槽完自己的糟糕假期,一眼瞥到了他面前的书。
“《高级治愈和修复魔咒》——你看这个干什么?准备以后去做治疗师吗?”他倒没问里德尔能不能看懂这么高深专业的书籍,以免自取其辱。
“无聊,随便看看。”里德尔轻描淡写地说。
亚德利耸了下肩,没有试图去理解学神的世界,探头往车窗外的站台上看。
“菲奥娜上车了吗?”他促狭地对里德尔挤了挤眼睛,“这次要不要也让她进我们包厢?”
“不知道。随你。”
里德尔早早地就坐在了列车里,一直分神注意着站台,自然清楚菲奥娜还没到。但他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再次翻开书看了起来。
反正以现在七十多的好感度,他觉得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处心积虑地制造相处机会。
亚德利疑惑地看着里德尔。
难道他终于认清了菲奥娜的无趣,对她的怪异失去新鲜感了?
不知为何,亚德利松了口气。
他总感觉,里德尔和菲奥娜这俩个人还是不要凑到一起比较好。具体原因他也说不上来,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熬煮魔药时加入两种相冲的材料,随时都可能会引发坩埚爆炸。
见里德尔专注看书,亚德利闲着没事继续打量着站台上的人。
突然,他咦了一声,“阿尔法德为什么不上车?”
这个名字让里德尔游移在书页上的目光一顿,他撩起眼皮,往窗外一扫。
就见相貌清隽的阿尔法德避开拥挤的人群站在角落里,目光落在不断有人冲出来的站台隔墙上。气质文雅又贵气的他,即便躲在阴影下,从隔墙的另一边跑出来的人都会第一眼发现他。
“他在等人?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两个姐姐都已经在车上了……”
亚德利嘀咕的自言自语突然顿住,里德尔的眼睛也微微眯起。
他们都看到了从隔墙里踉跄跌出来的菲奥娜,而阿尔法德立刻抬脚走了过去。
看到菲奥娜没有拒绝阿尔法德给她拎行李,两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向列车走来,里德尔心里生出一股很不爽快的郁气。
他看稀奇般地惊讶道:“在学校里倒没看出来,他们俩居然是朋友?”
亚德利随口说:“是挺让人意外的……哦,对了,我舅舅在辞职前好像和布莱克先生是魔法部的同事,所以两家人以前往来很频繁。他们俩小时候说不定经常在一块玩吧。”
还是从小的玩伴?
里德尔心里冷哼了一声。
菲奥娜和阿尔法德越走越近,经过里德尔和亚德利的车厢时,亚德利探出上半身打招呼。
“阿尔法德,菲奥娜。”
“你好,亚德利,”阿尔法德停下脚步,斯斯文文地冲里德尔笑了下,“你好,汤姆。”
里德尔回以同样彬彬有礼的微笑,“你好,阿尔法德,还有,菲奥娜。”
菲奥娜和他的目光轻轻触碰了一下。
她穿着缎面的深紫色斗篷,脖子上系着白色的毛线围巾,尖细的下巴埋在围巾里,衬得脸瓷白如雪。
她像蝴蝶扇动翅膀那样轻盈地点了下头,并抖落下花粉一般若有似无的隐约笑意,不等他完全捕捉,便腼腆般地耷下眼皮。
里德尔郁气一散,转变为暗度陈仓的隐秘快感。
亚德利毫无察觉,扒在窗户上和阿尔法德聊天。
“要不要来我们车厢?”他问。
阿尔法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下意识地瞥了眼菲奥娜。
见她低着头没有表态,他才圆滑地笑道:“看看吧,要是过去你们那的路上有空位,我就先坐下来。你知道的,拎着行李箱挤在过道里的滋味可太不美妙了。”
亚德利理解地点头,“那你们快上车吧,外面太冷了。”
他目送着阿尔法德和菲奥娜离开他们的窗前,然后缩回车厢里,转向里德尔。
“你说……”话刚出口,他就被对方黑眸底下的阴郁眼神冻了个激灵。
里德尔眨了下眼睛,挑眉询问:“什么?”
亚德利再定睛看去,就见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一片平和,眼里只有等他继续说的疑问和催促。
“……忘了想说什么了。”亚德利尴尬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