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咕噜”
“咕~咕噜”
阮今姝痛苦地蹲了下来,无处可避的水声让她烦躁无比。
讨厌。
讨厌。
到底是什么如此让人厌烦!
阮今姝站在凉风院外,无数的小厮婢女和她擦肩而过,来去匆匆。
“快给本小姐找出那个声音!”
阮今姝特意拉住一个小厮,命令道。
“——小姐。”小厮的步伐停了下来。
脸从高耸的红色绸缎中探出来,五官扭曲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四周的皮肤皱缩,就像有人用木棍桶进那个点,狠狠的拧了两下。
阮今姝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指着院子,命令道:“那个院子很吵,你带人进去看看。”
“不行哦,小姐。”他掂了掂怀着的绸缎:“快新年了,我得给夫人把东西送过去,小姐就别消遣奴才了。”
小厮弯腰靠近,那张被人捅坏的脸几乎贴着阮今姝吐气:“小姐若是想玩了,就自己去吧。”
阮今姝扁了扁嘴,委屈又难过,放开了这个小厮,去拉另外一个人。
“不行哦,小姐”
“奴婢很忙。”
阮今姝跺了跺脚,娇斥:“到底你们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哪能轮到你们推三阻四的!”
突然,院子里所有的人影都停下了,无数张扭曲的脸唰地转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还不等她心里生出害怕,下一刻,全部消失不见。
阮今姝突然觉得脚底有些凉,抬起脚,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竟然淹没了厚厚一层水,没过了绣花鞋,冰凉刺骨的寒意透进了骨子里。
“小姐啊,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阮今姝没有再看脚,抬头看着来人。
院子里很亮,来人背对着光,看不清样子。
“鞋子湿了。”
“这样啊。”
来人把她一把抱起来,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双鞋子给她换上。
“就知道小姐顽皮,幸好老奴做了准备。”
自称老奴的来人给阮今姝换上了干净的鞋子。
换好鞋,阮今姝又被抱到了地上。她缩着脚不肯下地,唯恐积水又把鞋子弄湿了。
可来人无视她的抗拒,把她放到了地上,嘴里却哄着她:“看,小姐,水干了。“
这时候,阮今姝才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里的积水消失得一干二净。
头顶被摸了摸,她抬起头看那个“老奴”,老奴却是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了凉风院。
“咕噜~”
“咕噜~”
伴随着水泡破裂的声音。
像烧开的茶水。
也像沉入湖底的气音。
阮今姝偷偷地抓紧了身边人的衣服。
凉风院是阮今姝夏天歇息的日子,她还小时,母亲舍不得送她到郊外的庄子,便特意吩咐人辟了一处纳凉的院子,供她避暑。
每逢六七月,院前池塘便会长出无数的荷花,莲叶无穷地绵延着,让人驻足。
阮今姝尤其喜爱。
但这,不应该出现在入冬的二月。
池塘之上,高耸的纸条蜿蜒伸展,互相交错,两支荷花竟然如同藤蔓一般缠绕着,远远看去,竟然像一朵并蒂莲。
忽然,阮今姝察觉到了被窥视的感觉。
一抬头,就对上了两只硕大的花盘。
“它们”在看着我。
她陡然生出这个念头,呼吸急促起来。
“小姐,”阮今姝觉得一只手压在自己的头上,似安抚,又像拧着她的头,强迫她直视。
“小姐,好看么?”
……恶心
但出口的却是:“好看。”
头顶传来笑声,“那自然是好看的,你看它旁边都是枯枝残叶,独独这一支盛放。可小姐啊,这二月的花,六月的雪都是看不得的。”
“还记得上次你顽皮,和婢女走失,不知怎么就到了法场边,那天砍了一个人,然后啊……明明是六月的正午,天降大雪,血淋到上面都是热的啊——”
“六月……”阮今姝喃喃了一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竟然站到了池塘边,湖面清澈,里面的“阮今姝”朝她笑了笑,向她伸出了手。
.
“醒了。”
丘长泽看了她一眼,眼底是遮不住的倦色。
“燃了三支安魂香才把你叫醒,这回……”丘长泽苦笑,“可是遇到大麻烦了。”
阮今姝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心有余悸的颤栗感挥之不去,刚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
还不等她深究,忽然,阮今姝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