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香楼在宵禁时,总算恢复安静。
客栈在酒楼的后面,有小桥流水的前院,也有竹林茂盛的后院。
舒晚柠这时才知道:背后的人,就是穆希言这边的人。
认识太子,从去年的二月到今年的八月,已经一年半,她从初到的穿书女警,成为现在的样子,她也能懂,他所处之地,也是步履艰难。
人前权贵,人后辛酸。
位置不好坐,太多嗟叹和无奈。
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压根帮不上什么忙。
小四有点撑不住,舒晚柠劝他先去睡觉。
她要等着,等着魏子风那边传来的消息。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现在一切,都太诡异。
混混沌沌中,她靠在案桌后,听着运河水轻轻流淌,闻着馥郁的白玉兰花香,渐渐睡着,秀眉皴皱。
等到穆希言上楼,只见她一袭桃粉色都遮不住的愁绪萦绕,夜风儿吹动半开的窗牖,烛火摇曳。
揉揉眼睛,舒晚柠站起,“阿丑···你回了?”
“三更了,姐姐。”拉上她的手,坐在床边。
眼眶里布满红血丝,就连他闪亮的眸子,此刻也像染上一层雾,额间掉下的几缕发,让他更显憔悴。
抓住她的手,抚上脸,他定定地凝视她。
“姐姐黑了,也瘦了。阿丑心疼死。”
“你也瘦了,这半年···”
“姐姐,回来吧,我很累,想要推我下去的人太多。”穆希言抬起手腕,平安扣垂落下来。
“我每日都是摸着它才能睡着。在朝上遇到对我不逊的人,我也是提醒自己,现在要韬光养晦,收敛锋芒,姐姐说过的。”
“阿丑···辛苦,退让也要有度,阿丑懂的。”
“阿丑不懂,需要姐姐教导。”穆希言瞬间抱住她的腰,“阿丑身边的人,都只是把我当太子看待,有些话,他们怎敢置喙?”
舒晚柠摩挲上他的头发,闻着熟悉的味道,陷入沉思。
是的,在安宁城养伤时,吉祥曾经隐晦地在她面前提过,太子太过执拗,有时不懂变通。
小四也说过,三哥总是顶撞父皇,让父皇每次都想打他。
舒晚柠明白,现在的皇帝,还能靠着对云妃娘娘的愧疚对他忍让溺爱,可随着皇后生的六皇子慢慢长大,说不定哪天皇上便厌弃阿丑,改立六皇子为太子,及至继位,都是很有可能的。
阿丑能倚仗的力量,太薄弱了除了袁家。但,袁家肯定也有自己的考量,真正有危机的话,也许会弃掉阿丑这一边。
毕竟他家的女儿,已经逝去。
如若有个根基深厚的王妃娘家帮衬一二,也许便会不同。
想到此,舒晚柠摸上他的脸,见他没动,俯身瞧他,已经睡着了。
她不忍再打扰他,只好将他放在自己的床上,给他盖上被。
轻轻关上门,她去到隔壁,他的房。
明天,明天跟他好好提一提。
·
这一晚上睡得不太安稳,一来是换了地方,二来是总记着这件事,该如何委婉说,不然,阿丑又要生气。
现在情况复杂,不能分心。
穆希言进得房来,见舒晚柠已经起来,坐在窗边,神思忧虑。
“姐姐,昨夜也不陪我睡。”坐在身边,再次揽上腰。右手已经伸进她的裙。
抹开他的手,舒晚柠一脸娇羞,“阿丑···大白天···”
“嗯,好,我听姐姐的,晚上一起睡。”
这般敞亮说出来,舒晚柠嗔他一眼,他却不以为意,眼睛盯着她嘴唇,缄默不语。
正在这时,吉祥进来,见两人都在,正欲退下,被舒晚柠喊住,“吉先生伺候殿下洗漱更衣吧,今日还有很多事呢。”
抬脚往外走时,小四从自己的房里出来,见她从房里出来,愣了片刻之后,便神色如常。
“莫要瞎想,你三哥睡在我房,我只好···”
“姐姐,为何要解释?小四说什么了吗?”
好吧,越描越黑。
舒晚柠跺脚走开。
她要去找宋成,问问渝州城的三教九流,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线索。
大嬷嬷的死,还有昨夜出现的人,一定有联系,她笃信。
当吃早餐把找宋成的目的说了后,穆希言沉吟片刻,也没拒绝,只是拉住她手,“姐姐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让魏子风派你几个侍卫跟着。”
舒晚柠本来不愿,可又怕有了消息,没个传话的人,她只好答应。
兵分两路,花开多支。
舒晚柠路过早点摊时,买了几个大酥饼,石榴认识的人多,门路也广,也许,她那能打听到些什么。
回到院里,石榴才起床,大大咧咧的她,一手抱着她闺女小花,一边给小顺擦屁股。
“妹子,昨晚会情郎去了啊?”
“瞎说什么,我们有事。”
“会情郎肯定是要做点事的哦,姐懂···”挤眉弄眼中,眼角的皱纹,浅浅隐现。
胡闹中,石榴还真想起一个人,“叫你情郎去找胡麻子,他哪路人马都熟,当然,厚礼是必须的,那人爱财的很。”
舒晚柠为了更稳妥,又去找宋成。
果真,宋成也提到胡麻子,还特意又说了另外一件事。
这件事,让舒晚柠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