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柠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望着那抹殷红,不知所措。
“姐姐开始嫌弃我了。”穆希言用手背,狠狠擦嘴角,眼神斜乜过来,舒晚柠觉得,像刀,在剐她。
她不想辩解,也不想反驳。
几息,她转身出去。
穆璟言端着又一碗汤药进来,两人错身时,“姐去哪儿?”
一口闷气憋着,“找吉祥,要毒药,我想死。”
穆希言显然听到,他扶着额头的指尖,不禁轻颤片刻。
“三哥,你赶紧喝药好起来,我看晚柠姐气的厉害。”把托盘放下,穆璟言几欲伸出的手,最后还是缩回去,“你自己喝吧,吉祥说这是今天最后的一剂了,明天的,他还正在配呢。”
这一次,穆希言没摔碗,咕咕咕,皱着眉,总算喝下。
小满乖巧过来,伺候他躺倒。
舒晚柠找吉祥,是想问他这到底是属于哪种情况,该怎么对症下策。
刚在药房找到吉祥,穆璟言便过来了。
舒晚柠叉腰,顶着门框问,“喝了吗?”
“嗯,我说姐姐生气,他便喝完。”
吉祥拿着一株苦荞藤往药盆里放,“太子需要静心养伤,可他这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如何是好?我这加了好几味清毒败火的,希望有点作用。”
“药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大家多耐心些吧,\",舒晚柠望向淅淅沥沥的雨丝,忧心忡忡,”小四也是,不要老在外面,安宁城,不安宁。”
“姐,我可是在魏将军那等消息,这幕后人不抓出来,我们怎么敢走?”
“多陪陪你三哥,他需要关心。”瞧了厨房一眼,舒晚柠无奈挽袖,“我去熬点鸡汤,看看能不能哄着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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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你说我三哥这,要不要告诉我父皇?”
“不行,真要追究下来,舒姑娘难辞其咎,弄不好,你父皇会强行分开,你愿意你三哥依然发了疯般的找她?”
“那,怎么办?”
“先把身体的伤养好再说其他吧。”捣鼓了一阵,吉祥甩甩酸胀的手臂,“舒姑娘,也不知是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到了这般田地?唉···真是孽缘···”
穆璟言的圆脸,再次拉成大长脸。
穿过长廊,他得去三哥房里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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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晚柠手脚麻利,熬鸡汤时特意加了他喜欢吃的金丝小枣,望着瓦罐咕咕往外冒的香气,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显然,他只是在甩性子,吃醋,可舒晚柠不懂,他这般醋意,是从哪冒出来的?
且不说叶知秋是他表姐袁茵的未婚夫婿,就说他自己,怎么就会这么胡乱琢磨呢?
难道,是其中有些她不知道的原因?
坐在陶土小炉前,舒晚柠再次失神。
她想,她得找机会,好好和太子聊一次。
鸡汤熬好,小满又不知到哪儿去了。
舒晚柠的左手背,在倒鸡汤时贱了几滴油花,在进入房间前,她特意把手背拢入袖中。
穆希言睁眼,一见是她,眼睛迅速又闭上。
“殿下,来吧,别装睡,我在厨房呆了好久,哪都没去。”
穆希言还是不睁眼,动都不动。
“阿丑···”
穆希言不仅睁眼,还慢慢挪动着,坐了起来。
撒娇,谁不会啊,舒晚柠暗笑,这一招,还真管用。
把矮几端到床边,她对着汤匙慢慢吹了一口凉气,“尝尝,姐姐可是用心熬的,阿丑千万不要辜负。”
“嗯···”尽管脸色仍冷,眼角,却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舒晚柠不禁,轻轻松了口气。
不紧不慢一碗鸡汤喝完。
舒晚柠拿起帕子给他擦嘴。
穆希言眼神瞟过,手腕却被他死死抓住:几滴油花处,起了小小的水泡,周围,一圈的红。
“姐姐···”眼眶红了,穆希言摸上她的手背,“这些粗活,有人做的,只要吩咐下去就好。姐姐何苦呢?”
“我自己做的,有诚意,不碍事,擦点油就好。”舒晚柠试图把手背往回缩。
哪知,床榻上的人,早有准备,不撒手不说,还用嘴唇轻轻挨着。
温热的唇,在她沁凉的手背上,一点点吻过,舒晚柠大脑有点懵,整条手臂,瞬间绷紧。
她怔怔地看着他。
不敢缩手,也不敢起身。
“阿丑的背后好痛,手腕也痛,睡也睡不好,脾气也不好,都是阿丑的错。”
有水珠落下,落在她那处手背上。
薰薰烫在每一寸皮肤里,烫得她心缩成一团,又抻展到全身,四肢百骸,都不知该怎么办。
“阿丑···要赶紧好起来,姐姐想要你健康顺遂。”手掌拍上他的背,在伤处轻轻擦过,又在好的地方,重重摩挲。
穆希言,微翕着眼,整个人,全都倒在她怀里,乖巧安静。
“姐姐不要离开阿丑,阿丑一辈子都是姐姐的。”穆希言枕着她的手臂,“阿丑只是害怕,害怕姐姐被叶知秋那厮拐跑。”
“······”
窗外,雨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