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对我负责?”
火光微弱,坐在窗边的乔灯仰头,对躺在床上,说出莫名其妙话的男人讲。
男人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坐正,浅棕色的眼眸衬得他更加无害,他脸色还有点虚弱,却掩盖不住笑意。
正襟危坐对乔灯介绍自己道:“我们见过吧,我是季行渐。我爷爷奶奶就是之前,你在山上见过的,我尚未有婚配和心仪的女子,不过现在有啦。那你呢?你家中还有谁,可曾有婚配?”
听着男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乔灯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直白道:“我是乔灯,侯府的二小姐,家里的人都健在。我婚配,摄政王。”
笑意慢慢从男人脸上退去,苍白的脸色茫然四顾,季行渐显然是愣住了,他没想到半夜三更,在这里为自己疗伤的居然不是女大夫,而是侯府的二小姐。
季行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中下定主意,说:“没有关系,既然你为我疗伤,那我就不能让你受这个委屈。我会,会对你负责的!”
看着季行渐长手长脚缩在床里,无力又坚定的模样,乔灯起了逗弄男人的心思:“你怎么负责?靠跟着你们门山主有朝一日,为我打下这江山吗?”
季行渐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床上看着营帐顶,单腿支起,礼貌的没有靠近乔灯,让她有压抑感。不可遏制的笑出声来:“靠门无维?做梦呢吧。”
外面有风声吹着,一刻不停,像野狼群低吼着奋力跑过。
乔灯也坐下去,双手抱膝,揉了揉有些瞌睡的眼睛,声音有些有气无力,背对着男人:“那你要怎么负责?”
声音从背后传来,注意到乔灯有些疲惫,季行渐放轻声音开口:“我哥哥,我家里很有钱的,乔灯,你放心,我不会撒谎的。”
长长的哈欠从乔灯嘴里打出来:“好了好了,你就先在这呆着吧,好好养伤再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你还需要什么吗?”乔灯拍拍衣服站立起来,看季行渐扭头小幅度的对她摇摇头。
“没有我就先走了,至于你哥哥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好好养病是病人的职责,完成病人未完成的事,就是她热心小姑娘的事。
季行渐一直看着乔灯,她轻轻吹灭晃动的蜡烛,掀开营帐帘,直到她走了出去,再也看不到身影。
季行渐才收回目光,手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低声带着笑意开口:“真好。”
秋天的山上,风吹过,就会有无数的落叶,拖着脚步跟着转动起舞,发出在夜晚,让人左顾右盼,快步离开的声音。
到现在为止还没换一套衣服,等于说只穿了一个披风的乔灯,在脑中快速回想了一下李羡许所在的营帐,搂紧披风,向主营帐跑去。
子时一刻,巡逻的士兵们开始换岗,夜探的士兵们已经出发,营地外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在坚守。
现代跑八百米轻轻松松的乔灯,换了副身体,已经开始掐着腰气喘吁吁,感到呼吸不上来。
看李羡许的房门外,没有人守着,乔灯一下推开了门,想要停下来歇歇。
李羡许屋子里的灯还在亮,但是乔灯没有看见李羡许的人。她站在那缓了几息,重新整理了下头发。
手指轻轻碰到茶杯,感受里面的温度。乔灯猛地缩回手,里面茶水已经凉透,冷意通过之间传到心里:“李羡许?摄政王?”
乔灯甩甩手,手指重新回温。说起来,这营帐里很暖和,是跟外面不一样的温度。
摄政王的待遇就这么好?
太师椅上也没有人,乔灯没敢去床榻上看,鬼使神差的,乔灯绕过屏风。
跟在浴桶里沐浴,雾气缭绕的李羡许有两秒钟的对视。
心脏一瞬间停止跳动,乔灯控制不住的快速眨眼:“我不会长针眼吧。”
李羡许双臂撑在浴桶上,湿润的发丝连接水上水下,眉眼阴沉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反应慢半拍的乔灯,脸刷的一下从脖子红到脸上,头发盖住耳朵,没能让人看到红的滴血的耳朵。
大脑死机的她居然没有立马走开。心中的小人在乔灯心里疯狂撞墙。
明明催促自己快走,但脚好像被地面勾住,如何也动不了。乔灯的眼睛左右飘忽,看起来像只掉落陷阱的无助狼崽。明明想逃,却被猎人肆无忌惮的挑动。
像是某种不可抗力,乔灯极力想躲,但注视离不开李羡许。
李羡许右手从桶边下来,慢慢滑落到水面上,轻轻的,仿佛能捞起来一片浮萍,撩了一把温水:“怎么?不走是想进来吗?”
在火光的折射下,水滴小小的炸开一朵漂亮的金花。
乔灯捏住小拳头,牙根咬紧,仿佛不是撞破了别人洗澡,而是见到了可怕的恶性社会新闻。
她终于转过身,背对着李羡许,声音是她强装的镇定:“我住在哪?”
乔灯安慰自己: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她一定会做的更好的。
“出门,有人会带你去。”也许是在夜色的酝酿下,乔灯竟然觉得这声音有些无奈,不再是时时刻刻都与摄政王挂钩的阴沉。
“你能让他们再给我准备一套衣服吗?”想起来小姑娘被泼了一身水,还颠簸了这么久,李羡许单纯的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