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凉水从头浇在乔灯身上,一阵秋风吹过来,乔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一下清醒过来。
家奴手中的盆迅速撂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向后退去,重新跪到人群中。
乔灯没看见飞奔回去的婆子,脑中还在发蒙,但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是最真实的感受,凉冷的衣服粘在身上,甩也甩不去的湿意。
她的起床气被驱散,乔灯现在只有满满的怒气:“谁有病啊?来,让我帮你治治病。”
明明是她结束了社畜一天的疲劳生活,回到家里温暖被窝中舒服睡觉,怎么会变成被人兜头浇醒呢?
想象中应有的回应声没有响起,乔灯压住喉咙的痒意,怒目圆瞪,环视周围,才发现着实奇怪。
十几个人挨挨挤挤,跪坐在离她有段距离的地上,但是却只有她说话发出的声音。
以及水滴顺着她头发滑下来,跟冷硬的地板碰撞,炸成一朵水花,发出的清脆的声响。
众人面无表情,诡异沉默的看着她,仿佛同屋子里的陈设一般,没有生命。
但是乔灯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惊恐。他们惊恐的看着,站在乔灯身前的男人。
乔灯这具身体原本是伏爬着的,现在已经双腿微微发麻,她换了个姿势,双腿盘着,抬起黑的亮人的眼眸,跟面前的男人对视。
仿佛头发还在滴水,衣服湿漉,狼狈至极的人不是她。
最前面,是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逆着阳光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和脸上的神情。
深蓝色的衣袍衬得他有几分阴沉,男人只是站在这里,似乎就是天然的掌权者,别人不敢妄动一分。
他没有说话,嘴角却拉出嘲讽的弧度,形成一抹浮于表面笑,带着威压的眼神,从上往下静静俯视她。
像是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野狼,不管表象如何,只要逮到机会,就会一击致命。
乔灯的身边陡然传来声音:“是二小姐非要让我跟她在一起的!奴对二小姐绝对无意!王爷!侯爷!”
那人一边嘴中焦急的喊着,声嘶力竭的要撇清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边双手并用,向前爬去,到男人的脚边。他头伏的极低,乔灯甚至不怀疑,他瞄一眼,就能看见高大男人里面的内衬裤子。
原来她是这家的二小姐。乔灯的目光静静地看这奴。
而后低头看了一眼穿在自己身上,服帖无损的,料子看起来还不错的古衣。
两个人的衣服明明都完好的穿在身后,然而就是这样,现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确信了两人有染的事实。
按照固定的套路,她应该是穿了。按照对话的流程,她似乎是被“捉奸”了。
乔灯稍微感受了一下这幅身体,就很确定她自己没有同别人发生过什么。
所以是有有心人将两人安排在一起,想要破坏些什么吗?
刚刚被用冰水浇醒的怒气已然从乔灯脑中消失,她迅速理清楚现场的状况,看戏的同时,甚至还兴高采烈的在脑中喊了几声“系统”。
然而无系统回应。
乔灯想起来昨晚做的那个无厘头的梦。
梦里她有了一个旅游开发系统,没有人告诉她怎么做,就只知道完成旅游开发后会获得大量的奖励,能让她走上人生巅峰。
她记得,梦里有个物件来着...是什么呢...
“不争气的东西。”不知是谁先开口骂了一声,众人的声音便接连不断向乔灯飞扑而来。
众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跪的一丝不苟,但口中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责骂声从男人背后传过来,清晰的冲进乔灯的耳朵里。
“真是晦气,你哪天不能与男子苟合,偏偏要在这天。”众人似乎是气的找不到词语,什么样的话都能骂出口。
乔灯不再执着于那个梦,抬起头来,眼快的看见面前的年轻男人,听到这话甚至心情饶好的挑了下眉。
等她皱眉看向男人时,男人已经又回到刚才那个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就有点奇怪了。按乔灯的推测:她应该是跟眼前这个相貌不错的男子有什么紧密的关系才对,为什么这个男子给人一种‘你们越乱我越舒坦’的感觉?
男人静静站着,对耳边对她的谩骂充耳不闻。如果不是受场地的限制,乔灯甚至觉得他还能静静品一壶茶。
不再将注意力放到男人身上,乔灯单手摁地,轻跳起来。脚尖点地,其中还掺杂着水滴的声音。
一个物件不轻不重的打在乔灯腿上,而后平稳的悬在她的腰带上。
乔灯摸了一下,而后用手整个攥着润玉。
这就对了,这就是梦里那个旅游开发的关键器物。
她走到乌乌泱泱跪着的人群前,大大方方的接受跪着的人群的谩骂。
即便能看出来都很不舒服的抬头骂她,但是怒骂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乔灯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还敢站在他们面前。
有些人已经不顾跪着的姿态,撸起袖子就想给乔灯两下下马威,然而还是迫于摄政王的威名,又只敢继续伏在地上大放厥词。
嘲讽,愤怒,偏执,恨铁不成钢,各种神情倒映在眼前这些人的脸上,乔灯一个个看过去,终于找到那种神情。
得意。
伏在地上的人还想伸手拉她一把,让她摔个四脚朝天,乔灯轻飘飘躲过,直接站到那个女子的身前。
这次换她俯视别人了。
乔灯双手交叠,放在身后,弯下腰去,头发上的水滴到面前女子的地上。
乔灯面上浮起一层天真,开口问面前穿着华丽,首饰精美的女子:“你说我什么?”
她的模样一看就是特地打扮过的,乔灯有点想啧啧摇头,特地打扮一番来这里跪下,真的有必要吗?
面前的女子刚刚只顾得意,一直没有开口,经过乔灯这么一问,手脚忙乱,脸都被憋得通红,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说你,不要脸。”
乔灯笑了一下,似乎是预料到对方会这么说,纯真烂漫的顺着话接下去:“为什么说我?”
女子慢慢瞪大瞳孔,手微微抬起,指着她,不可置信的开口:“你,你都跟奴待了一宵,你还有脸问我?”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女子低下头,眼神不住的往前面,背影对着他们的摄政王那处飘,她宽大衣袖微微掩着嘴,放低了声音:“你伤了王爷的心。”
乔灯有些无语,原来那个男人真的跟自己有关系,那他还表现的那么高兴,接着问:“你怎么看到我跟奴待了一宵?”
女子的手放下,声音又激动起来,头上戴的金丝发簪乱颤:“我亲眼看到这奴昨晚进了这个房间!”
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袭上乔灯的心头,但是她捉不到,只好继续追问“哦?”
面前的女子揉了揉膝盖,似乎是再也跪的不耐烦了:“你!你哦什么哦!这就是你对长姐说话的态度吗?”
乔灯乘胜追击:“那你可真是我的好长姐啊,看着别的男子进了妹妹房间都不管?”
女子意识到了什么说漏嘴了什么,恨恨的只说出一个字:“你!”
“好了。”虽然没听过那名男子的声音,但是乔灯却很确定,是身后年轻高大,被尊称‘王爷’的人,开口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同时也仅用两个字,将乔灯的自证清白扼杀在摇篮里。
得了,乔灯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打哪来了。这人就唯恐天下不乱呗。听到她快要自证清白,赶紧出来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