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住汹涌起伏的心绪,齐萌萌被左右宫婢扶着坐上马车。马车行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齐萌萌的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不由自主地晃悠。
她一只手捂着心口,默默地忍耐着胸腔里剧烈的跳动,惊愕又惶惶然。
我这是怎么了?
骆珩的面容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她仿佛能看到他温柔的目光长久地凝视过来,嘴角微微带了点笑意,挺直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
“若是嫁给我,你愿意吗?”
齐萌萌一个激灵,用力甩甩脑袋,将他从脑子里赶出去。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齐萌萌将衣襟揉得褶皱,垂下眼眸遮住了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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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侧门外,骆珩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门内的仆役说是要去通禀老爷,可是这么久了,还没有送消息回来。
骆珩知道这是周新儒有意晾着他。上次他揍了五皇子一顿,还将人扔进河里,周新儒肯定生气。
但骆珩并不慌张,周新儒会见他的。
这点刁难,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骆珩老神在在地站着,心里琢磨着后面的计划。
又过了一会儿,侧门开了,仆役拱手弓腰:“太子,老爷请您进去。”
骆珩朝他微微点头,大步流星地走进周府。
周新儒坐在书房的长案后面,见着骆珩来了也不曾起身,只阴阳怪气地说:“老朽身体不适,望太子见谅。”
骆珩淡然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他坐在椅子上,端起仆从送上来的茶,打量着周新儒和他的书房。
也许因为是在自己家里,周新儒无需什么掩饰,衣冠显贵且奢侈。他身后的檀木架子上摆满了名贵的摆件,或古董或珍宝,各个价值连城。
骆珩放下茶盏,眼神中有着恰到好处的关心:“不知五皇子伤势如何。若未痊愈,孤那里还有些上好的伤药。”
“托高太子的福。”周新儒一字一顿,语气生硬地回答,“五皇子已经大好了。”
骆珩站起,微微欠身:“上次的事情是孤鲁莽,还请周大人代为转达歉意。”
周新儒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些,但只哼了一声,并不愿意就此抬手放过。
骆珩继续说:“孤今日前来,是想与周大人谈谈后面的合作事宜。”
周新儒冷着脸:“东西没拿到,还谈什么合作?”
“东西拿不到。”骆珩摇摇头,“我试过了,此路不通。”
周新儒眼神微动,目光中带着审视:“哦?说来听听。”
“韦家对齐濛的确不设防,但孤进不了韦家的大门。齐濛任性,却也非常听话。在很多大事上,她会听齐后的,我说了也没用。因此,指望齐濛把我带进韦家,是一条死路。”
单纯说这些,周新儒是不会信的,骆珩知道自己得拿出证据。
他的眼角带着郁色,像是在外人面前活生生撕下心上的疮疤:“她这般心仪我,皇后让她嫁给旁人,她不也是应了吗?”
周新儒摸了摸胡子,信了三分:“看来,我们都低估了齐濛。这丫头虽然被宠坏了,大事上却不含糊。”
骆珩颔首:“但赢过六皇子,不止这一条路。”
周新儒看他:“你有办法?”
“晋国。”骆珩将所有的想法掩埋在墨色的眼眸里,“若孤为晋国之主,孤与周大人里应外合,五皇子必能登基。”
周新儒愣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和荒诞:“你想做晋国之主?你想做皇帝?”
他忍不住嗤笑出声,然后转为大笑。
骆珩平静而镇定地回答:“是。”
周新儒忽然收起笑声,盯着他:“凭什么?”
骆珩:“晋国已尽在掌握,孤只缺一个时机。”
他抛出筹码:“若孤登基,愿献出半数国产赠予周大人,对五皇子俯首称臣,永不背叛。”
周新儒心动了,但没有说话。
骆珩继续道:“周大人,您当前最要紧的敌人,不是晋国,亦不是韦家,是卫家。若是将来五皇子登基,韦家为您所用,晋国俯首称臣,又有什么不好呢?”
周新儒:“你想让老夫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骆珩勾起嘴角,眉眼带笑,“只需要在关键时刻,放孤离开建阳城。”
“周大人,这不难吧。”
“的确不难。”周新儒摸了摸胡子,“不过老夫凭什么相信你?你已经违约一次了,在老夫这里可没什么信用。”
他神情中带着狡诈:“孤要你写下婚书,动用太子印,承诺他日迎娶阿澄为妻。咱们成了一家人,老夫才能对你放心。”
骆珩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冷淡:“周大人何必如此?”
周新儒摇摇头:“老夫不信你。”
骆珩没说话。过了很久,他才道:“好,孤给周大人这个承诺,以示诚意。”
仆从送来了纸笔,铺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