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谕已下,全天下人都知道了齐帝齐后要为嫡三公主遴选驸马。
太阳还未升起,天幕朦胧胧地亮着微光,整个皇宫还笼罩在阴影中。守门的侍卫半闭着眼打着哈欠合力推开厚重的朱红宫门。
门外静静矗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侍卫吓了一跳,还有以为有刺客撞宫。
“是谁在那里?”
侍卫拿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人影,高声询问。
骆珩亮出拜帖:“孤乃晋国太子,烦来拜见皇后,烦请递送。”
侍卫半信半疑地接过拜帖,打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后,他才应下来,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也太早了吧。”
骆珩听见了,没有吭声,只朝他微微颔首表示感谢,平静地矗立在门前。
没过多久,未央宫就派人来传旨了。
“高太子,殿下有请。”
守门的侍卫纷纷收回手里的□□,为骆珩让出一条可通行的道路。
骆珩沉默地跟着来人往未央宫的方向走。到了门前,他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整理自己的发冠和衣襟。
那人本是韦皇后贴身的奴仆。宰相门前七品官,在一个战败国的太子面前,他本不必如此退让,但高天珩摄人的气势完全压服了他,让他不由自主地随着高天珩站定,谦卑地躬身等在旁边,就像是他的奴仆。
衣冠已正,骆珩缓步,从容地迈进了未央宫。
韦皇后穿着常服高坐其上,神色中带着浅浅的困倦,但仍然不失威严:“高太子,大清早的来找本宫,有何要事?”
骆珩没有废话,直接扔下一道惊雷:“孤愿以晋国为聘,迎娶三公主。”
韦皇后登时坐直了身体,目光把他从头扫到尾。像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的笑话,她嗤笑一声:“就凭你?”
骆珩冷静地回应:“是。”
韦皇后又重新将胳膊靠在椅子扶手上:“大清早的,高太子是来给本宫讲笑话的吗?”
骆珩望向高高在上的女人:“皇后不听听我的条件吗?”
他不等韦皇后回答,自顾自地说:“韦家看似盛极,实际已是烈火烹油;齐帝看似对韦家倚重非常,实际心里最防备的就是韦家。这件事,齐帝知道,韦家也知道,三公主的婚事便是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殿下和韦家才要不顾三公主本人的意愿,着急到几乎是潦草地要把她嫁出去。”
“毕竟和性命相比,婚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可是皇后殿下,您和韦家的决定其实是下策,饮鸩止渴的下策。”
韦皇后被挑起了兴趣。她再次坐直身体,眯着眼睛打量他。
骆珩眉眼不动,在她明晃晃的审视中安如泰山。
他甚至还有心情走神。
其实韦皇后和萌萌长得并不像。萌萌的眼睛偏圆,韦皇后的眼睛偏窄;萌萌的下颌尖尖,带着婴儿肥,韦皇后的下颌线却略方,带着深重的威严。
但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件事。
相反,大家都觉得三公主不愧是韦家三代血脉,与韦皇后、安国公的五官都有极为相似的地方。
韦皇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说来听听。”
骆珩道:“齐国的太子人选就在五皇子与六皇子之中。三公主嫁到韦家或者嫁给无权无势的外地学子,避开夺储之战。这个方法看起来的确有用,但两位皇子迟早是要分出胜负的。”
“待齐帝百年之后,新帝登基,心中最要紧的事,便是清算韦家!”
骆珩掷地有声地说完最后的一句话,抬眼观察韦皇后。
韦皇后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却并未失态。
骆珩心中明了,看来这件事韦家未必不知道,只是拿不出更好的方法。
韦皇后垂眸遮掩神色,懒懒道:“高太子莫要危言耸听,韦家为陛下鞍前马后,陛下怎会杀有功之臣呢?”
骆珩勾起嘴角:“据我所知,齐汐齐澄与三公主积怨已深。新帝登基,她们定要仗势欺人,彼时三公主已下嫁,殿下您退居春晖殿,如何为她撑腰?若韦家冷眼旁观,也许还能自保,可若是出手护住三公主,难免与新帝嫡系对上。权势之争仿若泥潭,一旦沾上只会越陷越深,直到决出最终胜者。”
“殿下,您怎么保证您心爱的女儿,在这场巨变中安然脱身?”
韦皇后终于变了脸色,冷冷地看着他:“证据呢?”
“因为孤,三公主让齐澄在全天下人面前丢尽面子,皇后殿下应该知道。”
韦皇后对着他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