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不吝的齐萌萌正趴在床上思考让骆珩恢复记忆的方法。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变换姿势,但仍旧毫无头绪。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建阳公主府终于用上了冰。齐萌萌的屋子里立着好大的一块冰山,两个小丫鬟拿着扇子站在旁边,给齐萌萌送去凉爽的冷风。
韵红看自家主子愁眉苦脸的,有心替她解忧:“主子遇着什么难办的事情,大可以说出来,也许奴婢能帮着出出主意?”
齐萌萌看她一眼,张嘴欲言,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让她怎么说啊?
说了这些书中人也不懂。
齐萌萌曲起手臂撑在自己的腮帮子上,把自己的脸压到变形,嘴巴嘟嘟的。
韵红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主子发愁成这样,做奴婢的心里也不好受。
韵绿抱着一大堆书进屋,把它们放在脚踏上:“以前主子无聊的时候喜欢看话本。这些是这个月新出的话本,主子要不要看看?兴许心情会变好,心情一好办法兴许就有啦!”
齐萌萌恹恹地拿起最上面一本,躺在床上翻了几页。
忽然,她抬眼问韵红韵绿:“你们说,如果一个人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要怎么做才最有可能唤醒他的记忆?”
韵红皱着眉想了想:“要不把他从前的事情给他讲一遍?”
齐萌萌摇摇头:“试过了,没用。”
韵绿插嘴道:“或者是带他去从前去过的地方。”
齐萌萌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啊,但是条件不允许。”
韵红接着说:“或者是让他接触到以前最在乎的东西。”
齐萌萌眼前一亮,蹭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骆神最在乎的就是演戏,我可以把他以前演过的故事讲给他听。
说不定他听着听着,就想起来了呢!
齐萌萌踩着脚踏上的鞋子就往外跑,刚刚跑到门口,她又停住脚步折身回来。
她忘了一件事,这些故事她记得是记得,但是她未必讲得利索啊。
齐萌萌看着脚踏上成堆的话本,决定把这些故事写在纸上装订成册,一边看一边给骆神讲。
我可真是个聪明的小机灵鬼。
齐萌萌心里默默给自己点赞。
“韵红,铺纸!”
“韵绿,磨墨!”
齐萌萌坐在书案前,准备大干一场。她拿起毛笔沾满了墨,对着白纸准备下笔。
她顿了一下,忽然抬头问两个丫鬟:“你们会写字吗?”
两个丫鬟齐齐摇头。
齐萌萌老成持重地叹了口气:“算了,只要我自己看得懂,就不算不会写。”
说完,她撸起了两边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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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萌萌把高府的大门砸得砰砰响:“开门!开门!”
“来了来了,门砸坏了不用赔吗?”石磊嚷嚷着打开大门,一瞧见齐萌萌,反手就要关上大门。
齐萌萌眼疾手快地握住门边边:“你敢?”
石磊还真不敢,他非常憋屈地说:“三公主,你怎么又来了?”
齐萌萌冷笑一声:“建阳是我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石磊暗戳戳磨后槽牙:“那总得让卑职回去先通告一声吧?”
“不行。”齐萌萌举起食指非常冷酷无情地摇了摇,“再啰嗦,我让林楠揍你哦。”
“我一个人进去,和我带着一百羽林军进去,你选一个?”
石磊全身的肌肉都鼓起来了,他拼命地运气,不情不愿地像老乌龟慢爬般地挪开了身体,给她让路,可谓憋屈到了极点。
齐萌萌趾高气扬地走了进去,还特别嚣张地冲他哼了一声。
石磊眼含热泪,心里默默地哀嚎。
主子啊——
是卑职对不起你。
不能守护住你的清白。
呜呜呜呜——
高天珩正在书房里拿着那柄团扇把玩。他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舍不得放下,心里反反复复地念着团扇上写着的两行诗句。
齐萌萌像是一阵风似的从屋外蹿进来,把高天珩吓了一跳。
高天珩放下团扇,抬眼看到齐濛,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厌恶:“三公主仗势欺人强闯民宅,不觉得羞耻吗?”
齐萌萌瞪大了眼睛。她被高天珩眼睛里的憎恶伤到了。哪怕是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他也没用过这种眼神看她。
“骆神……”齐萌萌害怕又无错,她的手指头不安地扣着裙摆,惶惶然看着高天珩,“你怎么了?”
高天珩眉头紧锁,冷冷道:“你在叫谁?”
齐萌萌想不明白,茫然道:“我在叫你啊。前几天你不是还去公主府找我验证过吗?怎么现在又不认了?”
高天珩烦躁地说:“臆话连篇。”
从见到齐濛开始,心里那股子厌恶憎恨浓烈到几乎冲昏他的头脑,随之而来的,就是极度的不安,仿佛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正在失去。
他伸手拂过腰间,想要摸一摸阿娘留给他的玉佩,让躁动不安的心情平静下来。可是,他又摸了个空。
他怎么忘了,玉佩被人撞碎了。
是什么人撞碎来着?
高天珩努力地回忆那人的面容,却什么都看不清。
看齐濛还杵在屋里,高天珩就觉得碍眼。
“三公主请回,这里不欢迎你。”他几乎是恶毒地嘲讽着齐濛,“回去后请三公主找人好好教导一下礼仪,别再做出这种贻笑大方的丑事。”
没人受得了这样恶意满满的侮辱和讥讽,齐萌萌的眼眶几乎瞬间就红了。
“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她既生气又委屈,抬高的嗓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了哭腔:“我每天绞尽脑汁想着要帮你恢复记忆,你不喜欢就不喜欢,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齐萌萌从怀里掏出她费尽心思写的话本,朝高天珩狠狠砸了过去。
“骆珩,你就是个王八蛋!”
高天珩抬起手臂,挡住了迎面飞来的话本。话本掉在了地上。他放下手臂,看见齐濛气呼呼地跑出了屋子。
有那么一瞬间,高天珩觉得自己想追出去。
但是他终究是没有动。
高天珩犹豫了一下,把地上话本捡起来翻开。
狗爬一样的大字歪七扭八地分布在白纸上,高天珩嫌弃地嘀咕了一句:“真丑。”,嘴角却微微上扬,带一点点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
这些字缺胳膊少腿,高天珩竟然意外地看得懂。他翻看着话本里记载的故事,莫名觉得熟悉。
看着看着,高天珩有些恍惚了,仿佛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演戏啊,最重要的就是入戏。”
高天珩一惊,骤然回过神来。
他像丢烫手山芋似地把话本扔出去,惊疑不定地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