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珩凤眸微眯，眸色深沉：“周大人的意思是……”

周新儒嘿嘿一笑：“不就男女那点儿事吗？三公主好歹也是个大美人，她这般投怀送抱，小老弟何不顺水推舟？”

“孤一向无心于男女之事。”高天珩的目光多了点探究的意味，“周大人日理万机，怎么还操心起这等小事来了？”

周新儒长长地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为了当今的五皇子。众所周知，皇后只有三公主一个孩子，韦家已再无夺储的可能。但皇后仍然是皇后，在皇上心里有着极重的份量，她偏向哪位皇子，哪位皇子就更有可能被立为储君。五皇子从小聪明伶俐心怀天下，后面又有老夫的支持，除了六皇子没人是他的对手。陛下年岁渐长，立储君一事已是迫在眉睫，而皇后又极疼三公主。故而老夫想，只要三公主能在皇后面前为五皇子说一句话，五皇子便能压过六皇子的势头，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高天珩静静地看着周新儒，知道这老东西实话恐怕只说了三分之一。

“这样的大事孤怎能不帮？”高天珩淡淡的笑道，“不过孤在三公主面前一向不假辞色，骤然换了态度实在惹人生疑，还请周大人耐心多等待一段时日，总要让三公主和皇后不起疑心才行。”

周新儒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三公主不足为虑，但皇后却是人老成精，不得不防啊。”

他饮下两杯酒，酒意微微上头，忍不住高天珩倒苦水：“小老弟不知道，老夫我前前后后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接近三公主，连建阳公主府的门槛都踏不进去。听说三公主刚刚为你解散了后院，你别看她后院的面首很多，其实每个人都在皇后那里过过一遍筛子。”

“要想获得三公主和皇后的信任，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高天珩神色不动，心里却在想晋帝送来的那封信。

三公主齐濛，皇后韦氏，安国公韦铢，看来大家都对韦家很感兴趣。

高天珩的眼尾微微上扬，极淡的笑意中含了些讥讽。

被这么多势力觊觎多年，真不知道韦铢是怎么睡得着觉的。

周新儒有意将高天珩拉进自己的势力，笑呵呵地邀请他：“老夫的孙子时端五日后包场泰华园听戏，小老弟有没有兴趣也来听一听？”

高天珩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首应下：“却之不恭。”

两人举杯同饮，一时之间宾主尽欢。

周新儒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离开朋远客栈的时候还摇头晃脑，眯着眼哼着小曲儿，殊不知远处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在悄悄地看他。

此人正是被高天珩找人暴揍一顿的陈戟。

那天陈戟回去后躺在家里养伤，慢慢地回过味来，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寻常。他常年在朋远客栈吃饭，跟老板伙计都很熟，就向他们打听了一下。

伙计对高天珩的记忆很深。他长得实在太过出色，浑身气质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和身上的灰布短打实在不搭。

据伙计说，高天珩去了天字一号房，而包下天字一号房的是个商人。伙计进去送过酒水，没敢抬头细看，只瞟了一眼，那商人年纪还挺大的。

陈戟怀疑高天珩与人在朋远客栈秘密碰头，是在商议什么危害齐国的阴谋。

他也不知道高天珩什么时候会再来。但他被打了一顿，正好告了假养伤。这伤说重也重，脸肿得像个猪头，说轻也轻，骨头没断还能走。于是陈戟天天待在朋远客栈守株待兔，还真等到了高天珩。

无法靠近天字一号房的陈戟有心记住与高天珩碰面之人的相貌，一路跟踪过来。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左相周新儒！

我得把这件事尽快告诉卫大人，陈戟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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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公主府，齐澄的贴身丫鬟采薇双手捧着檀木盒进了屋子西侧的小书房，向正在伏案画画的二公主禀报。

“殿下，老爷来信了。”

齐澄将毛笔轻轻搁在笔架上，伸手打开檀木盒，拿出了里面的信。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巧地将信展开，细而长的眼微微下垂，阅读着信上的内容。

“英雄难过美人关。”齐澄放下信，起身缓步离开书房，到梳妆台前坐下，“外祖父真是好计谋。”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问采薇：“本宫的容貌，比之齐濛如何？”

采薇的嘴巴像涂了一层蜜，笑语盈盈的：“自然比不上殿下的一根头发。”

齐澄笑了一声，软声轻斥：“就知道说瞎话。”

采薇一本正经地说：“奴婢可没有瞎说。三公主美则美矣，却过于艳俗，只有那些草包才会喜欢；殿下却像天上的仙子般素雅出尘，又腹有诗书，建阳城里的王公贵族子弟无不为殿下神魂颠倒。”

齐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出神，笑容慢慢变得真切起来。

采薇的话无疑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从来都觉得齐濛比不上她。齐濛长了一张美艳至极的脸，可若不是托生在皇后的肚子里，论性情学识也就只配做百芳楼里的舞姬，给她提鞋都不配。

没关系，齐澄心想，这样忍气吞声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

等阿煦登上帝位，她就可以摘掉头上的那个庶字，成为当今天子同父同母的嫡公主。那时再清算韦家，她要看看齐濛还能拿什么跟她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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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周新儒的孙子周时端酷爱听戏，得知泰华园排了一出新戏，立马一掷千金包场，要抢先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