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还挺好的。”元真说完之后便沉默了,她真的没想到李敖居然会让魏渊去参加科考。
元真与科考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先不说元真身为女子不能参加科考,主要穆国公府上下就没有一个需要参加科考的,兵书是穆家人必学的,从小就要学,但会写策论做文章的,数下来可能就只有元姝一个人。
连穆元绍都写不来,衍圣公每次看见他都要叹气。
元真想了又想,觉得以她对科举的了解,还不如聊些别的,眼见魏渊也没什么新鲜话题要说,她便开口道:“时间耽搁的有些久了,我去看看宁表姐吧。”
魏渊点头,这虽然只是把元真喊出来的借口,但魏宁那里总是要走一趟的,魏渊起身的时候还拿了一件大氅,元真站在门口看他,“你待会儿还要出去?”
说完便想起冯崇德还在五城兵马司等着他,元真自己答了自己的问题,又道:“那位冯指挥可是也被指去了殿前司?”
“是,做我的副手。”
魏渊点头,却把手上的大氅披到了元真身上,他又握了握元真的手,叮嘱道:“把手揣起来,好容易才焐热的。”
魏渊的动作丝毫没有要背着人的意思,方槐低着头跟在两人后面,心里的气早已叹过七八百回了,春枝倒是喜气洋洋,到了魏宁住处的时候拉了她尽自己屋子坐着,还让小丫头去要了盘水果过来,“姐姐快坐下歇一歇,服侍的事儿有小丫头们,五姑娘少来,咱们也不知道五姑娘的喜好,姐姐疼疼我,好歹教我一教。”
春枝是魏宁身边的大丫头,在院里的地位就相当于方槐在元真院中的地位,方槐还有个绿萼帮衬,但魏宁这边云烟前两日刚嫁,春枝自己要掌梅园半个家。
魏宁要出嫁,最担心的就是母亲和弟弟,魏渊如今看着是有些权势了,可那都是他从刀下换回来的,每回魏渊久离归家,总有太医上门,若只是诊脉喝药也就算了,魏宁可是回回都能闻到血腥味的。
刚知道弟弟经常给姑娘家写信时,魏宁还犹豫着要不要劝劝弟弟,魏渊却直接告诉了她,他这信是写给穆元真的。
魏宁还想说什么,魏渊自己就先叹了气,“姐姐别太担心了,穆姑娘没给我回过信。”
又是写信,又送匕首,魏宁自然也是猜测过的,但魏渊看着不像是开了窍,她便将心头的想法按了下去。魏宁很喜欢元真,这个想法起了倒暗想自己不厚道,原因无他,只因如今的魏家实在算不上是什么良配。
魏宁是痴想一回,又怕魏渊陷进去却不自知,刚想找个由头好好和魏渊聊一聊,谁知魏渊径直往韩氏面前一坐,直愣愣地说他喜欢穆元真。
魏宁当时正在喂韩氏喝药,韩氏一口苦药呛在喉中,吓得魏宁都没时间去理会魏渊,亲自上前给韩氏锤了背,魏渊想上前帮忙,却被韩氏一个眼神盯在原地,韩氏扶着魏宁咳了好一阵,等到咳嗽声消了,她才缓过气来逼问魏渊。
韩氏生在江南长在江南,自来都是一副温婉模样,那天却完全变了一个人,她的手死死拉着魏渊,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阿渊,你老实告诉娘,你可是为了穆家的权势才故意去接近穆姑娘?”自家的儿子自家知道,魏渊从来都不是个耽于情爱的人。
韩氏是心急如焚,话出了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可问都问了,她便紧盯了魏渊的脸等他回话,可魏渊却沉默了起来,魏宁在一边急得不行,她不好插话,只能急推魏渊一把,魏渊被她这一推,顺势跪在了韩氏面前,韩氏以为他这是默认了,一只手捂上了胸口,刚想骂他,魏渊终于开了口。
魏渊即便是跪着肩背也依然是挺直的,他庄重开口,“娘,不是,我心悦芙蕖,绝对与家世无关。”
穆国公府自然是魏府的恩人,但魏渊每次与元真相处都是心无杂念的,他若真的是图身世,就该在穆家刚进京时就去与穆家讨好关系,旁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清楚,李敖是有意将穆国公府迁回京城、重用穆长栒的。
李敖是亲眼见过穆长栒出兵的,他最重人才,怎肯和先帝一样让明珠蒙尘。
韩氏听了他的话,缓了口气才颤抖着问:“你这话可当真?”
“当真。”魏渊并不怪母亲会质疑他,反而一本正经道,“我若扯谎,就让天雷劈了我,我骗谁也不会骗母亲。”
韩氏早就信了,见他这样忙去堵他的嘴,怪他小孩子家乱发誓,只说跌了腿就行,何必非要咒自己。
魏渊冲着母亲勾起一个笑。他永远不会骗家人,也永远不会骗芙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