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离青石巷不算远,原本元真和元绍是打算一路走过去的,现在却是不行了,她让方槐回去喊了马车,然后才和魏渊一起去了魏府。
知道元真突然上门,穆尓萱倒是一奇,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撂下看了一半的嫁妆单子从榻上起身,踏出房门看到元绍还恍惚了一会,等元绍上前行礼,穆尓萱才忙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问道:“绍哥儿怎么突然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你自己来的?你父亲呢?可跟你祖父说过了?现在可是住在你五妹妹那里?一群小孩子哪里得行,不然就一起搬来姑姑这里……”
穆尓萱问起来没个停歇,元绍却没有不耐烦,等穆尓萱喝茶歇息,他才一个个的认真回答:“我爹娘腾不出时间,便让我先回来看看阿姝;出西北之前给祖父写过信,只是不知道如今收到了没有。我看五妹妹那里就挺好的,进出也方便,我早不是小孩子了,姑姑放心。”
元真和元昭也不算小孩子,但架不住穆尓萱担心,穆家的孩子都早熟,穆尓萱便只能依了他们,元真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吃茶,等得片刻魏渊打了帘子进来。
“阿渊?”穆尓萱看到魏渊更吃惊,“你不是去燕王府了吗?可是已经忙完了?”
魏渊点点头,靠着元真的座位坐下,然后接过丫鬟送上来的茶,“燕王府那边我都已经交接完了,本来想回来找叔叔,没想到他不在衙门。”
“礼部尚书请他喝茶去了,刚派人回来传的信,你可着急?若是急的话,我让人喊他回来。”穆尓萱道。
魏渊摆手,“也没有很急,我夜间再来找也是一样。”
他话是这么说,穆尓萱却记在了心上,虽没有让魏律立时回来,却也让人去说了一声。
提到燕王府元真就皱了眉,但穆尓萱只问了两句便不问了,见穆尓萱还拉着元绍问长问短,魏渊起身道:“婶婶,我带芙蕖去姐姐那里。”
穆尓萱一滞,看向已经起身的两个人。
刚回京城的时候,穆尓萱还惊讶魏渊居然和元真关系不错,她也曾有过想法,但回京之后一直忙碌,元真和魏渊看似也没有什么来往,她便又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可这些日子她又觉得,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般简单。
穆尓萱早就知道这个侄子是常跟在李敖身边的,穆长栒还给她写过信,让她多照顾些魏渊,穆尓萱当时能放心跟着魏律外放,就是因为看出雍王是真心待魏渊的,若不然她也不敢放魏宁和魏渊两个留在京城。
魏律外放的时候,正是朝中最动荡的时候,先帝越到晚年越是暴戾,穆家已然是不能折腾了,他便去折腾能臣,大周的文官被历代皇帝纵得心气极高,前头先帝刚赐死了一个御史,后面这些人立刻便要告老,大周没有法不责众这一说,但大周的文官也不畏生死,若不然当年也不敢为了穆家死谏了。
若不是这些御史撺掇着朝中百官告老,魏律也不会刚出翰林院就能任正五品的官职,蜀中是段崇思给魏律挑的,他原本想的也不是让魏律任三年再回来,最好多熬些日子,把先帝熬过去最好,等以后新帝登基,不拘是哪个上位,他都能为魏律安排好以后的路。
谁知不到三年先帝就没了,新帝不动则已,一动便把整个朝堂都翻了个个儿,不仅想动禁军和六部,还把远在蜀中的魏律召了回来。
任期不满就召回来的不止魏律,但魏律在这些人中最显眼,不仅仅因为官职最高,要紧的是他是穆家的姑爷。
宫中如今可就有两个穆家的秀女。
穆尓萱知道皇上和父亲的意思,魏律也私下告诉过她皇帝调他回来与国本无关,而是另有他用,但京中人却不这样想,他们认定了哪位娶了穆家女哪位以后就是储君了。
皇上当日是大张旗鼓把魏律召回京城的,谁知却没立刻就用他,魏律看着忙碌,其实却是又回到翰林院重新修起了书。魏律还带着魏渊去见了段崇思,谁知段崇思见到魏渊竟客气了起来,到那时魏律才觉出些意思来。
他也没想到皇上竟这般重用魏渊。
魏律还以为自己去翰林院是因为魏渊,他和魏渊是亲叔侄,还是一文一武,魏渊得了重用,他去个清贵地方待着才是最好的。他本来就是安逸的性子,为了魏家才不得不入了仕途,若是有魏渊在,他倒能歇一歇了。连段崇思都跟着叹气了,没想到魏渊却摇了头。
魏渊的嘴比六部尚书还难撬,段崇思索性也不问了,他也是文官,想一想觉得在翰林院里做个学士也不错,好歹还能干些实事,总比他这个到现在也不知道该侍奉谁的太子少师要好。
穆尓萱也察觉到魏渊不一样了,魏渊也太忙了,几乎日日不回家不说,回来之后不到半日便又出门去了,往前面一问,不是进宫了就是去燕王府了,等到千秋节一过,穆尓萱便更知道自己这个侄子不得了了。
人尽皆知千秋节后那几日有多惊险,隐约听到元真在神武大街上遇刺时穆尓萱险些从榻上跌下去,元真进宫这样的大事旁人知道她自然也能知道,她还想去成王府看看,谁知魏渊却急匆匆去找了穆尓萱,让她只管放心的待在家中,知道她是担心元真,还将元真的近况都告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