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突厥首领那其库的福,西北的道路行起来是又险又难,穆元绍是穆长柏之子,也是曾跟着上过战场的,突厥数得上的将士都识得他,见领兵的少了一个人,立刻便知穆元绍离了西北。
那其库是个罕见的疯子,抛下穆长柏就让人去追穆元绍,穆元绍身边带的人并不多,不敢和追来的突厥骑兵正面对上,只能一路避让,然后沿途给穆长柏留下记号。
只是还没等到穆长柏派人来助他,穆元绍就一头撞进了无主之地,这里地形复杂,更好隐蔽行踪,穆元绍在山路上绕了几个弯,然后换了条路继续赶路。
西北多山,所以山大王也多,穆长柏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去剿匪,但也并非所有山头上的山匪都是恶人,越靠边境治安越差,西北没有多少地可以种,打猎又打不过突厥,吃不饱饭,朝廷又管不了那么远,便直接落草为寇,跟着山大王混去了。
这样的山头在西北多的是,但只有一处地方能被唤作无主之地,这里的主人穆元绍没见过,他倒问过几次,但是穆长柏只是摇了头,说这一处不需要他们去剿。穆长柏不管,突厥又打不下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无主之地。
因为被耽搁了时间,剩下的路穆元绍便一味疾驰,生怕误了日子。
穆元绍神情恹恹,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这会儿听他说饿,元真立刻让方槐吩咐厨房。今日宴请还剩下不少食材,立刻就能烧灶做饭,采兰先端了一瓮给元昭做的鸡丝面给穆元绍垫肚子,穆元绍抽抽鼻子就抓起了筷子,又抬头对元真道:“我身边的人也没吃。”
穆元绍带的人不多,除了两个随身照顾他的小厮,就只带了四个保护他的兵士。傅拙喝醉了瘫在屋里,顾安便将先把这几个人安排在了傅让的院中,反正傅让天天在外面晃悠,也不回来住。
元真帮穆元绍倒了茶,“二哥哥回来的急,可能还不知道姑姑和姑父已经回来了,魏府离这里不远,二哥哥可要去魏府拜访?”
穆元绍还真不知道穆尓萱回京了,他咽下一口面汤,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要不然就现在去吧。”
元真点头,“也好,魏府大姑娘过几日就要出嫁了,姑姑只会越来越忙,现在去姑姑应该还得闲。”
“魏大姑娘?魏将军的女儿?”穆元绍把一瓮面都吃尽了,然后端起茶盏喝茶。
元真点头,“十月十六的正日子,姑姑邀了我和哥哥去观礼,二哥哥到时候也去吧?”
穆元绍“唔”一声,没有说去也没说不去,方槐送上巾子让他擦手,他将手擦净然后对元真道:“先去看看姑姑吧。”
元真答应下来,又让人去看了看元昭,知道他依然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便没再管他。
知道穆元绍要出门,跟着他来的几个兵士立刻要跟着,元绍看了看跟在元真身边的人,想了想道,“你们留在这里吧,让青梧和白卓跟着就行了。”
傅让是穆国公留给元真的侍卫,这个穆元绍是知道的,若不是他去了西北,傅让是要和他一起上骑射课的,傅让换了身衣服,见穆元绍先出了门,拱了拱手唤了声“二少爷。”
“世子”这个称呼在穆家是很少能听到的。无他,穆家封侯赐爵的太多了,往学堂里扔一块石头,砸中五个人有四个是世子。
元真替穆元绍备了些礼,元绍自己来的都匆促,哪里还会带东西,也就怀里还揣了些银票,而且元真和元绍又是穆家最富的,穆元绍便心安理得的留下了自己的钱,他朝着街口看了看,然后问傅让,“这附近可是有集市?”
他好像听到了吆喝声。
元真刚踏出门就听到了这一句,她应了一句问道:“二哥哥要去看看吗?”
元绍犹豫了一下,“去看看也好。”
他在西北呆久了,已经很久没在集市里逛过了,要想西北安定下来也不知还要多久,五叔打服了一个吐蕃,却还有一个突厥,便是父亲将突厥打下来,后面也还有其他部落等着,戈壁滩上的人就像野草一样,茁壮又命硬,不用春风吹就有无限的生命。
去集市上看看也不耽误事儿,元真把礼盒交给傅让,元绍身边的青梧立刻接过去,“让我来吧。”
傅让不跟他争这个,给了他就跟在元真身后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这集市和元真前几天来逛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那个举着八哥的人没再来,元绍转了两圈停在一个首饰摊前,摊上摆着的都是些寻常首饰,但元绍却看了进去,他摸了摸身上,没有碎银子,只有那几张大额银票,他略显窘迫的看向元真,元真会意,回头吩咐傅让付钱。
这一回头却不止看见了傅让一人,魏渊还骑在马上,见元真终于察觉到了他,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换成了委屈,魏渊翻身下马,然后牵着马走到元真身边。
魏渊没说话,跟在他旁边的冯崇德却憋不住,他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挠着头开口,“穆五姑娘出来逛街?”
穆元绍不认识这两个人,看样子这两个又像是认识元真的,他便站正了冲魏渊和冯崇德拱手:“在下穆元绍,不知两位是?”
冯崇德还在想着,魏渊却已经回了礼,“原来是二堂兄,在下魏渊,那一个是五城兵马司的冯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