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这一群人来,青石巷倒结结实实热闹了一天,元真还让采兰蒸了面果子分给街坊邻居,这些人也有回礼,几道菜一壶酒,有来有往,就算穆家住进青石巷了。
等人都散了之后,元真拍着元昭的背让他吐。几口酒灌得元昭到现在脑子都发懵,连舌头都跟着伸不直了,连酒带粥带醒酒汤一并吐了个干净,由着郑原扒了他的衣裳帮他擦洗过,元真才又进了他的屋,元昭在床上躺得笔直,面上还委屈着,“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的,难喝就算了,喝完头还晕。”
元真笑着给他揉脑袋,“你喝不惯,却有人喜欢,咱家都是能喝酒的,怎么就你一个人碰不得?”
元昭晕晕乎乎道:“怎得就我一个人了?也许大毛和二毛也饮不得呢,肯定是爹喝酒太厉害了,所以我才喝不得酒。”
大毛和二毛是元昭给两个弟弟起的小名,这小名起的,一看就是元昭蓄意报复,穆长栒笑着写了封信来说元昭都是小男子汉了还这般小心眼,还十分恶趣味的不写元昭亲启,只在信封上写了两个字,“狗子。”
按照山东的习俗,元昭也是有正经小名的,是穆长栒给他起的,叫澄明,可这个文雅的名字元昭偏偏不要,非认为自己叫狗子,穆长栒解释了无数遍狗子是狗的名字,澄明才是他的名字,可元昭就是不听,后来穆长栒也不固执了,喊狗子是叫儿子,狗反而改了名叫澄明了。
这件事到元昭八岁的时候就再不许人提了,可家里谁不知道这一出,穆长栒每次逗儿子都喊狗子,激得元昭每每上蹿下跳,非讹着穆国公让他去罚穆长栒。
元真不和醉汉计较,而且还是只喝一碗就倒的醉汉,她伸手摸摸元昭的额头,劝了他赶紧收了精神睡一觉,叮嘱人关好门窗,元真这才得空回自己屋里歇一会儿。
但歇了没多久元真就带着东西去了前院,这宅子虽小,但也是有一间会客厅的,元真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坐在堂前安静的等着,方槐看了元真几眼没有说话,她还以为元真是在等魏渊,等门上来回话后,方槐才知道元真等的居然是傅拙。
京中人都知道魏渊与燕王交好,可除了一个魏渊,旁人好像就找不出燕王还有其他关系不错的好友了,元真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但她也知道不能问魏渊,便想了办法让傅拙去打听。傅拙不是生来就在穆家军的,他最开始在京郊大营,后来才被穆国公看重带在身边,京中这些营里说不得还有他昔日的同僚,听了元真说的,傅拙就买了酒肉去找老友叙旧。他也不往里走,就在营外喊了旧友出来,故友见面分外激动,几杯酒下去,能知道的傅拙都打听到了。
被拉着喝了一天一夜,便是铁人也熬不住,一段话没完,倒打了好几个酒嗝,傅拙自己不好意思,元真却笑着让人给他端醒酒汤来,正好就有现成的,傅让上去帮他揉太阳穴,傅拙这才能磕磕巴巴的把话说下去。
元真原本不知傅拙醉成这样,还想让他先回去休息,但傅拙非挣扎着要先回消息,元真鲜少这般冷峻的问起一件事,他怕元真等得着急。
元真问的是燕王,谁知傅拙说的最多的还是魏渊,京中人大多都以为燕王和魏渊是老交情,谁知傅拙去打听了才知道,虽说燕王和魏渊现在的关系是好,可在今上登基之前,两个人却也没有太多来往。
不过皇上倒是经常把他们两个带在身边。
“姑娘可还记得去年陛下还未登基时,曾提着逆王的人头进了趟大理寺?”傅拙喝酒喝的醉醺醺的,提到皇上还是没忘了抱拳行礼,“我那不中用的兄弟说,当年陛下带着去大理寺的两位少年,就是燕王殿下和魏家小将军。”
元真听到这里没忍住挑眉,她只知道魏渊得皇上看重,没想到竟能重到如此地步,也难怪去河北的会是魏渊。
元真主要还是想问燕王的事情,她若是想了解魏渊,让人去查也好,直接去问也罢,都比傅拙这一出要方便,她刚想说话,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她动作一顿,觉得自己好像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些什么。
像珠子一样散落的许多线索,在这一刻突然被串连了起来。
魏渊奉命去了河北;河北行宫囚禁着贤王与贤王世子;魏渊离京之前叮嘱元真少出门,说京中不安全;中秋时围捕他们两人的是废太子的人;千秋节一改往常的请了所有正二品以上的官员与权贵;慈宁宫女官骗元真出成王府;神武大街上那一支不知道从何处来的队伍;元容落水;元容在慈宁宫。
这些日子发生过得所有事情,都在元真脑海中过了一遍,她好像知道魏渊为什么要瞒着她了。
元真坐在堂前出神,外面突然吵了起来,傅让忙出去看是怎么回事,前院就这么点大,傅让踏出去之后紧接着便喊元真,“姑娘姑娘,二少爷来了!”
元真这边还在想事情,被傅让这一喊才回了神,她先呢喃了一句“二哥哥?”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二伯一家是常年守在西北的,也就只有元姝一个是养在山东的,元真来不及想穆元绍这个时候怎么会来,立刻先奔了出去,穆元绍就站在院中,除了他,竟还有一个李明琛。
李明琛自从求了李晗之后就当真在军营中留住了,今日轮到他休沐,成王府中又是他与元昭最好,便跟着世子妃和妹妹一起去了青石巷。他许久没出军营了,从青石巷走了之后便去几个好友家中逛了逛,穆元绍找上成王府的时候,他刚好回了成王府,上前一问知道是恒安侯世子倒惊讶了一通,然后便提出要给他带路。
穆元绍不识路,李明琛又执意亲自带路,他便只好再三谢过之后跟着李明琛来了青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