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元真和魏渊慢慢悠悠走到茶馆门口的时候,元昭已经听着书喝完三壶茶了。
元昭在茶馆里坐了一下午,闲得骨头都发痒,他一眼就看到了元真发间的那支金簪,心里觉得难看死了,但也只是撇了撇嘴。
好歹知道买东西了。
又不是送给他的,合不合心意他也管不着。
顾安夫妇两个还在青石巷里等着,元真便又过去了一趟,合约契书看过一回就收了起来,元真既然想早些搬过来,自然要留人打理,顾安是要留下的,顾妈妈却得跟着元真回去,元真想一回派了几个人过来听顾安调遣,让他紧着先把前院收拾起来,好让傅拙他们住进来,等傅拙把这宅子里里外外都守好了,再收拾后院。
这样一忙,回去的时候就有些晚了,元真没有精力再去寿宁院走一回,便直接回了四方斋,绿萼将收来的请帖都放在了桌上,元真随便翻了几张,对绿萼道:“告诉秋香和采青她们,过两日咱就搬去青石巷,让她们先收拾起来。”
秋香和采青就是元姝和元容屋中管事的,她们心里自有一本账,根本用不着元真插手,她们甚至早就备好了,元真一发话,她们便拿着单子来了西厢房。
元真这边要搬,明蕙那边也不得闲,两个人算起来有好几日不曾来往了,听说循郡王妃病了,元真还派人送了些药材过去,这事儿交给了采兰,她做了点心一起带过去给明蕙,回来就冲元真皱鼻子,“县主瘦了好大一圈。”
停了一停又道:“不过看着精神还好,送去的点心也都吃了,还问我咱选了什么日子,说到时候好去青石巷找姑娘吃酒去。”
循郡王妃这病来得蹊跷,元真还怕明蕙一个人支撑不了,那好歹是郡王府,仪制规矩可不是她这里小打小闹比得上的,明蕙忙这么一通,再怎么轻省着办也能累死人。
有明蕙相对比,元真这里就简单许多,只需要将东西都收拾好,再挑个好日子搬过去就行了,看日子这种事是顾妈妈找人算的,最好的日子是十月二十二,但元真急着搬,便挑了次一等的,送上来几个日期让元真选,她刚拿了笔圈出一个来,外面小丫头来报:“世子妃来了。”
元真撂下毛笔道:“快请进来。”
四方斋的东西已经收拾了大半,还是薛瑶来了,方槐才收起单子退下去,薛瑶笑着接过小丫头送上来的茶,对元真道:“你姨母前几日还说她收拾出来一套屏风要给你温房,我这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还是老三样,王妃娘娘给的你不收,如今以我的名义再送一回,你总能收下了吧?”
江吟立刻把三样东西给了元真,托盘上还另外有一本小册子,元真翻开一看,里面记着的全是些珍本古籍的名字。从薛家出来的东西,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元真看向薛瑶,略带疑惑道:“舅母这是?”
薛瑶叹一口气,伸手握住元真的手,“国公夫人和郡主是把咱们成王府当亲戚来往的,我们又怎好寒了夫人和郡主的心?有来有往,才能长久。”她话中的郡主指的自然是贾悠。
元真笑了一下,当真把东西留下了。
她只当那一船东西是扔进水里去了,没想到不仅能听个响儿,还能又捞上一半儿来。
成王是不愿意把东西拿出来的,但这王府总有一日是要交到李晗手上,薛瑶此时拿了自己的陪嫁出来,看着是吃了亏,实则却是占了大便宜,元真不愿意和她按斤按两的计较,刚想用话把这一茬岔过去,薛瑶却又道:“有件事还要跟你说一声。”
薛瑶伸手指了指托盘里的十三经,抿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这套十三经并不是全的,家中老太爷颇爱那本《礼记》,所以将其留在了薛氏祠堂中,但不管怎么着,缺了一本总是可惜,所以我另寻了一本司南公抄写的《礼记》放在了里面,若是来日姝姐儿问起,真姐儿帮我说一说。”
司南公却不是名字叫司南,而是前朝一位大儒的官职,元真没空惊讶薛瑶一出手就是孤本,反而疑惑道:“这几本书中,大姐姐唯独看过《礼记》,若不是原本,大姐姐怎么会察觉不出?”
薛瑶道:“那本《礼记》字迹极像欧阳公,许是姝姐儿也没发觉?”
元真摇头,她可不信元姝看不出来,元姝极善书法,而且过目不忘,便是欧阳公自己认错了,元姝也万不可能认错。
薛瑶也不知何故,便道:“那本《礼记》如今就在我房中,我让人取了来。”
元真原想说不必麻烦了,但心中却又着实好奇,便点了个头,江吟不敢耽误,找了个利落的小丫头,叮嘱她快去快回,等这本《礼记》交到元真手上,她一翻开就皱了眉。
薛瑶以为这是成王妃找人仿写的,可元真却认出来了,这是元姝的字迹。
元真那里就有一本孔氏送给她的、元姝帮忙写的欧阳公的字帖。
元真皱了皱鼻子,好端端的,元姝为何要仿写一本欧阳公的《礼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