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蕙进四方斋时,元真正撑着眼皮听方槐回话,“……舒宁长公主,安阳郡主,建宁侯夫人,护国公府世子夫人,太林李氏的三夫人,还有国子监祭酒家的黄夫人。”
“没有别人了?”
方槐摇摇头,“傅让说他只打听出这些。”
元真轻轻拧眉。
公主和郡主算是皇室自家人,建宁侯夫人是皇后娘娘的母亲,护国公府世子夫人是年贵妃的嫡亲嫂嫂,太林李氏是贤妃娘娘的娘家,这些元真也都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国子监祭酒夫人也在宫中?
国子监再重要,难道黄夫人就能与这几位相提并论了?还是说……
元真眼神微闪。
贤妃娘娘膝下的儿子,可是如今排长的恒王殿下。
可为什么又留下了沈太妃和薛瑶?
元真正皱着眉,明蕙打了个呵欠坐在她身边,两个人看着都不怎么有精神,采兰端了两碗牛乳来,元真轻轻啜了一口,听明蕙问她道:“这是在做什么?”
明蕙与方槐绿萼眼神一对就知道她们什么也没透露,元真院里方槐和绿萼各自能当半个家,既然这两个向她赌了誓,满院子就没有一个人敢把话漏到元真面前去。
方槐的话明蕙都听见了,这一句不过是随口一问,元真在纸上写了祭酒二字,又在上面圈了两圈,看起来格外显眼。
虽然血脉已经远了,但明蕙到底是皇家县主,过年的时候也是要去宫中拜年的,她想了想道:“若是我没记错,太林李家的大夫人与国子监祭酒夫人应该是嫡亲姐妹,黄夫人身子弱,一向不爱出门,黄家姑娘多数都是李大夫人带在身边交际的。”
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样,都不怎么喜欢管理庶务,不管是以前的潜邸还是如今的后宫,都是年定慈一个人说了算,雍王府无先例,年定慈便学着护国公府的法子来养孩子,先帝在时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会是雍王继位,所以雍王府的几位小主子向来都是散养的。
上头两位主子明摆着是把所有权力都放给了年定慈,再有事的,就只去找年贵妃商议,李氏虽然知道年定慈不会苛责自己的儿子,但到底也想儿子过得好些,她悄悄透出些意思,见年定慈没有异议,便每隔一段时日就送了儿子去太林。太林虽远,但到底是恒王的亲外家。
元真听过便点了头。
那就是说,黄姑娘是识得恒王的,甚至有可能甚是相熟。
元真点到为止,让方槐点了油灯,自己亲手将写了人名的纸烧了。
她自知无诸葛之才,虽有几分聪慧,却也不敢妄加猜测。
元真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眼界还是不够。
两个人都是熬了一夜,又因着成王等人回府闹腾到现在,早就过了用早膳的点儿,一碗牛乳顶不上什么,但元真也没胃口吃别的了,她倒是问了明蕙一句,明蕙悠悠的看过来,道:“我也吃不进去,你这里可有空余床榻?留一席让我歇歇吧。”
元真还没回话,方槐就先应上了,她忙让绿蘅和白芷取被铺床,如今天光大亮,她还让竹湘取了床厚一些的帷幔,“忙了一日一夜了,姑娘也跟着歇歇吧。”
一屋子丫头都跟着忙了起来,元真也就顺着方槐的意进了内室,她卸了钗环先滚进里面,却又叮嘱方槐,“喜鹊一回来就告诉我。”
方槐忙不迭点头。
明蕙是空手来的,秋萝也没有什么准备,元真便让人去了一套她没穿过的寝衣,两个人身量相似,明蕙勉强能穿得上。
元真在外堂时还撑得住,躺在床上就有些迷糊了,明蕙换了寝衣躺在她身边,她眼都睁不开了还不忘拉拉明蕙的手,“怎么一大早就不开心?”
昨日明蕙还为了循郡王夫妇两个打发人来问了好几趟,怎么如今循郡王妃都回府了,她却来了四方斋。
她小小的打了个呵欠,正好和明蕙的呵欠同步,明蕙笑着看着她脸上的黑眼圈,刮了一下道:“看你困的,快合了眼睡一会儿吧。”
元真确实是累狠了,捏着被角“嗯”了一声就睡了过去,明蕙看着她的睡颜有些羡慕,翻了个身,看着层层叠叠的帐子,长长地叹了一声。
明明困极了,她却无半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