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这话一报,元昭立刻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胡乱擦了把嘴,威胁元真道:“你赶紧回去歇着,明儿白日再出来,不然我就去魏家闹了!”
元真看着他风一样窜出去,想生气又觉得好笑,自己收拾了碗碟嘟囔道:“爱闹不闹,丢的又不是我的脸。”
她刚回到四方斋,绿萼就来报说喜鹊已经出门了,元真点点头,她眉头微皱却也不算着急,郑采收拾了梳篦过来。元真总是要去前面看看的。
元真让小丫头先去前面打听打听,若是不方便,等天亮透了再去也行,郑采刚拔挑了个白玉钗比了比,思慧匆匆进门,福了一福道:“姑娘,回来的是成王妃和循郡王妃,沈太妃和世子妃还在宫中。”
沈太妃,世子妃。这成王府的后院若说谁有话语权,除了这二位就没旁人了。元真杏眼微眯,放了成王和世子回来,却留下沈太妃和世子妃,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元真也顾不得郑采挑得那支衬她衣裳的钗了,她随手拿起一支木簪,让郑采快些把头发绾好,“绿萼去前面问问,除了成王府,可还有其他家的女眷被留在宫中。”
绿萼点了头,几步退出去才转身,然后往前院去。
成王妃的身孕正是不稳的时候,这一天下来又惊又累,在宫中她不敢出声,下了马车就扯着成王的衣袖喊疼。
若是不问前事,成王还是很乐意继续宠着小妻子的,前些日子柳蕴之像是改了性子一样突然变得贤惠起来,成王回朝晖堂的次数就少了许多,柳蕴之摸着肚子轻咬下唇,她到底舍不得这般偏爱,大着胆子继续骄纵着,成王脸上的颜色果然看着就好了。
成王未必看重柳蕴之肚子里这个孩子,但却不愿意担着成王妃名分的人担忧受苦,他直接弯腰将柳蕴之抱起,一路送去了朝晖堂。
元真到的时候,诊脉的大夫刚捏着红封从朝晖堂走出来,元真退了一步避开,然后才让白芷去门上报了名字。
迎元真进门的是循郡王妃,看动作很殷勤,看神情却又像不情愿,元真喊了句三舅母就坐在了椅子上。成王妃虚虚的卧在床上,她本是最不待见元真的,可成王明显也是要讨好贾悠的,成王妃便能屈能伸地改了性子,她揉了揉腕子,轻轻一笑道:“真姐儿来了?”
成王府女眷几乎都知道元真的小字,但敢喊得亲密的却也只有三个人,柳之蕴是吃过贾悠的苦头的,很怕元真也是这样的性子,半点禁忌都不敢碰。
贾悠还在宫中的时候,说是权倾政野也不为过,虽说是因为背后有太皇太后,又是先帝故意为之,即使是被架起来的,但手里有实权也是真的,一个血脉远了的郡主,比京中一圈封了王的都有底气。
先帝多疑,成王那个时候有个好外甥女也不敢在外甥女手下讨生活,如今却没了顾忌,贾悠刚嫁到穆家的时候,成王也曾观望了一阵,不亲近但也不算疏远,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等到雍王一上位,他便立时换了态度。
谁不知道慈宁宫到如今就只抚育过雍王和清平郡主两个孩子?
就连穆国公都曾说成王是个能舍得下脸面的人,明明是元昭元真是小辈,成王却能把他们两个当永安侯和清平郡主一样对待。
元真管不着上一辈的纠葛,成王妃既然喊了她,她便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王妃娘娘。”
柳蕴之还真怕她会喊一句“舅祖母”,见她按规矩喊了王妃,也不觉得她是在疏远,点点头道:“我身子有些不好,倒劳你来看我,快坐下。”
她这句话说出来元真还没来得及惊讶,循郡王妃就先不耐烦得扭开了头,也就是这种蠢货才觉得元真是听说她身子不适才来的,若不是有瞎了眼的成王看顾着,柳蕴之早就被杀人不见影的后宅吃得连骨头都不见了。
有明蕙天天把成王府当成话本子讲给元真听,元真对成王府诸人倒也不陌生,成王妃既然想不到那上头去,她便是有疑惑,怕是成王妃也解答不了,元真这般想着,目光就落到了循郡王妃脸上。
循郡王妃脸上尚有不平之意,元真猜想是与宫中有关,她接了茶随意找了个话题,也不管这屋中没一个待见她的,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循郡王妃嘴紧,成王妃却是个问什么都能漏两句出来的人,不过只问了几句元真便歇了心思,原来成王妃与沈太妃自始至终就不在一处,世子妃能跟在沈太妃身边觐见太皇太后与皇后,循郡王妃却只能陪着成王妃在下首遥贺。
也难怪循郡王妃如此没有好声气。
许是成王妃的回话太蠢,循郡王妃终于听不下去了,她把茶不轻不重地撂在桌子上,盏中清茶撒了些许,她自己抽了帕子擦了擦手,低着头的时候神情还是不甘,再转头看向元真的时候,却已经收敛了所有的不忿,她轻轻柔柔地一笑,三两句话把元真想知道的说了个清楚。
“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心中一直记挂着太妃娘娘,细说起来宫里皇后娘娘也是太妃娘娘的晚辈,自然也是惦记着太妃娘娘的,怕太妃舟车劳顿失了精神,所以让人收拾了宫室留了太妃娘娘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