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与元真见过的次数并不多,算来算去也就三次。
魏府初见,中秋夜逃,再到今日,也算得上是久别重逢了。
初见之时魏渊只是觉得元真聪慧,兼之他对穆家天生有好感,所以对元真和元昭两个人爱屋及乌。穆家于魏家于他都有大恩,他最敬重的小婶婶也是穆家人,若是不出意外,魏渊会像对待魏澜这个妹妹一样对待元昭和元真,但偏偏中秋的时候,又让他碰上了元真。
大周没有前朝那种所谓的男女大防,但却并不代表规矩礼节是随便的,否则陆绮和高氏又何必要靠落水去谋一个前程。
中秋那日虽是事出有因,但魏渊却算是冒犯了,魏渊少与女子接触,但他并非不知礼节,他倒是想对元真负责,可元真从没提过,他也没有底气主动提及。
如今的魏家大不如前,与穆家结亲是他高攀,元真是真心实意的帮他,他若不问缘由的去提亲,看起来倒像是挟恩图报。
但他也无法当做此事从没发生过。
而且冯崇德那张嘴他也堵不上,他如今能几句话糊弄过去,但若冯崇德再次遇见元真,他这些话就能漏了馅儿。
魏渊知道元真脾气好性情好,却也没想到她能这般平易近人,递第一封信时是他冒昧,但既然开了头,再往后也就不算难了,他连着送过去好几封信,虽然在信中问了一句,但却没想过元真真的会回信。
元真的字比他的好看,行文也比他规整,刚收到成王府送过来的信时,魏渊甚至都没敢往元真身上去想。
魏宁曾去过魏渊的书房,有两次碰上了魏渊给元真写信,想到元真还回来的匕首,魏宁未免有些担忧,魏渊没有觉察到姐姐的忧愁,每次都只是轻轻把信纸盖了起来,然后起身询问魏宁来寻他所为何事。
魏渊起初想负责的时候,清楚的知道自己并非是心悦元真,他年岁不大,也并没有想过太远,元真极少回信,但喜鹊却不是个哑巴,一封封信写过去,魏渊才发现其实元真在他心中和那些堂姐表妹是不一样的。
比如今日在知事堂见到元真,两个人明明许久未曾见过,魏渊却并不觉得她陌生。
在担心元真伤到自己的时候,他才猛然发觉他对元真竟存着些其他心思。
魏渊自然是知礼的,此时却固执的非让元真收下他的匕首不可,绿萼不动声色的皱起了眉,方槐有些忍不住,但绿萼伸手拉住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元真最后还是收下了那柄匕首,她没有把匕首交给方槐或是绿萼,而是直接往衣袖里一塞,她没等魏渊,率先迈步,继续往魏老夫人的居所走去。
元真并非对魏渊全然不知,魏家是父亲挚友的家族,还是曾与穆家交好过的家族,于情于理元真都会查探一番,而且元真自己心里明白,魏渊也是把穆家查了个清楚的。
元真从一开始就没小瞧过这位魏大少爷。
与燕王是至交好友,又几乎能当燕王府半个家,宫中事务明明与他无关,他却能知道个七八分,元真不可能猜不出他是皇上身边的人,最让她惊讶的是,魏渊能随意出入宫中,甚至还能替皇后传话。
元真目光沉沉,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不要传信回去,告诉祖父这个事情?
可能是因为时间拖得久了些,元真的步伐不自觉加快了许多,魏渊几步追上元真,然后和她一起进了魏老夫人的院落。
魏老夫人是个很和善的老人,她先是拉着穆尓萱哭湿了衣襟,然后被嬷嬷劝着重新梳洗过,她满脸慈祥的受了元昭和元真的礼,又让身边嬷嬷拿出她的私藏给两人做见面礼,元真客气的让了两句,魏老夫人便拉着元真的手,说她很喜欢元真上次送来的佛珠。
临走的时候魏渊去送了送两个人,穆尓萱拉着元昭念叨,魏渊才有机会在元昭的虎视眈眈下与元真说上几句话。
魏渊回头看了穆尓萱一眼,然后对元真道:“我明日要离京办些事,一时看顾不上这里,你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这些时日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了。”
元真的目光中略带几分探寻的意味,“表哥要去何处,什么时候回来?”
魏渊顿了一下,然后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很快就回来了。”
元真是好奇,但魏渊不说,她也不会追问。
正说着元昭已经到了近前,他先是看了元真一眼,然后冲着魏渊一拱手,“表哥,我们这就走了,不必送了。”
魏渊心中觉得好笑,点头应了声好。他到底不如元昭,若是他没有记错,元昭从中秋那日起见到他就已经如临大敌了。
回去的路上,元昭忍不住旁敲侧击的问元真魏渊都和她说了什么,元真被他缠的头疼,便说魏渊替宫中的元容和元姝报了平安,还说京中如今动荡,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了。
元昭将信将疑,觉得元真还有什么瞒着他,但元真却不肯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