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季洵今日看到蒋琬亲手抱着一大个黄泥封缄的大泥坛子进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大开眼界,一时间竟没有想到这是何物。
毕竟正常御厨是不可能抱着这么大一个泥块放到他面前来的,都会将已经取出的叫花鸡呈上来。
蒋琬见他有些目瞪口呆,还有些意外:“王爷没吃过叫花鸡吗?先前我都在宫里头吃过了呢。”
季洵便如实道:“自然吃过,只是从未吃过,这样的叫花鸡。”
蒋琬豪迈地一笑,将那泥潭直接往季洵面前的桌上一放,然后取过准备好的小锤子,手起锤落,那泥坛子霎时土崩瓦解,在季洵面前四散而去,满桌狼藉。
所幸季洵躲闪的快,这才免去了被污泥沾染上的悲哀命运,季洵甚至还没来得及对蒋琬这惊人的举动无语上,只来得及庆幸,幸好今日要上朝,他没有穿蒋琬送他的那身衣衫,不然他可真的是要心疼死了。
蒋琬却浑然不觉得有什么,赶紧将桌上散落的泥片收拾了,而后才对季洵道:“王爷这就不晓得了吧,这叫花鸡,只有刚从封着的泥中取出来的时候才最为好吃,最是香气四溢。”
季洵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宠溺:“反正你总是有理的。”
不过他很快便发现,蒋琬并非是胡乱忽悠他的,当蒋琬慢条斯理地将那裹着的荷叶一点点掀开的时候,一股混合着荷叶的清香和鸡肉烤过后独有的香味的气味便扑鼻而来,其间还夹杂着填在鸡腹中的佐料的香味,闻之开胃,让人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便对即将要吃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蒋琬暗自笑了笑,她便知道,季洵最喜欢这种荤腥里带着些清淡,清淡里又混着荤腥的东西,就是可着这人的口味做的,他怎么可能会不满意呢。
蒋琬先将鸡腿和鸡翅撕下来放入盘中,然后又慢慢将剩下的鸡肉撕成块状,便是方便了不喜欢吃东西动作不雅的季洵用筷子品尝。
季洵夹了一块不含骨头的鸡肉,轻轻咬了一口,鸡肉被焖烤得恰到好处,肉一咬便烂,并不柴腻,反而因为腌制入味而添了几分顺滑的口感,表面的鸡皮被烤的稍微有些酥脆,将涂抹在外头的酱汁全部吸收了,因此咸香可口,竟是比里头的鸡肉还添色了不少。
季洵对她现在一向是有五分夸七分,更何况原本就是十分的东西呢,自然不吝惜自己的夸赞:“好吃,先前也吃过叫花鸡,却从未吃过口味这么独特的叫花鸡。”
蒋琬此时也正拿着一个鸡腿在啃,不像季洵一样斯文,手指上油香四溢,但是她好歹学会了咽下嘴里的东西再回季洵的话,她赶忙两口下肚,这才道:“那是自然,也不枉费我为了做这个叫花鸡花费了这么多的工夫,你喜欢就好。”
季洵试探性地问道:“这次不是让我替你试菜了?”
蒋琬听他这么说就泄了气,自从上次又一次拿他当试菜工具人被发现之后,季洵总是那这件事来开她的玩笑,让她又是恼怒又是好笑。
她赶紧讨好地笑了:“这哪能啊,这么好吃又做起来复杂的东西自然是王爷的专属了。我可不乐意为了其他人提前一天去准备这些,而且现在是冬日还方便些,难道等到夏天还要特意去为了他们开冰窖吗?”
季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蒋掌柜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件事的可行性啊。”
蒋琬先是嗔怪地抬头,看到他眼里漾着的笑容,那些话又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他近日总是忧心忡忡,难得能让他这么高兴,她也懒得再去同他细细掰扯每一件事了。
她在白布上将油渍擦去,然后取过给他夹了点青菜,而后顺着他的话道:“来,王爷尝尝这道菜,可是一视同仁呢,是您的餐桌和酒楼食客的常客呢。”
季洵实在是说不过她,便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她给他夹的那根青菜吃了。她做的青菜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又总有别人做不出的特殊味道,总是让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