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摊主有几分脾气,竟是写了个告示,他这铺子,只解灯谜,不卖花灯。
谁解中了灯中谜语,花灯便是谁的。
蒋琬对这种东西是彻底没辙,灯谜她着实一点儿不在行。
看季洵这样,也应当是对这些东西不怎么了解的吧。
蒋琬小心看了季洵一眼,思索自己如何才能保全季洵的颜面,不至于让他因为小小的花灯失了面子。
结果就听到季洵温声问她:“你想要这个莲花灯吗?”
此言一出,莫说是蒋琬,便是周遭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回头看他,见到是个面生的男子,不像是京城里头哪个出了名的才子,脸上不由得有些笑意:“公子可莫要为了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而强行夸下海口,这灯谜,方才京城里鼎鼎有名的柳公子都没解出来呢”
此刻蒋琬反倒是进退维谷,那句不想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小声问他:“你能猜出来吗?”
季洵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温和的神色瞬间便斗志昂扬起来。
虽说语气仍旧谦虚,但是骨子里的骄矜却又显露无疑:“不试试又如何知道呢?”
他便径自上前,转过花灯下的木牌,只看一眼,便目光一冷,那小贩被这样的目光瑟缩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梗了梗脖子。
正想找季洵的茬,便见他已经收敛了浑身的气势。
季洵老老实实地将花灯上的谜语看完,方才不紧不慢地将木板松开,在周遭人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此联非是考人句读,倒是稀奇。”
那小商贩本便是受人之托,并不知晓谜语如何解,只当季洵是自己解不出来,在这里哗众取宠,便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客官既猜不出来,何必故弄玄虚?”
季洵闻言也不恼怒,甚至眼里审慎的意味又多了一份,才缓缓道:“是洵字,倒也真是胆子大。”
那摊贩愣在当场。
本朝只需避讳皇帝的名讳,但是对于像季洵这样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民间按理来说也当是能避则避,更遑论是像这样大大咧咧地敞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那小摊贩也是此刻才反应过来季洵言语中的意思,脑子却转得极快,脸上已然堆起了笑:“不过是图个彩头,想必摄政王爷大人有大量,也不会和我们这等小民一般见识,既然公子猜中了这谜语,花灯便是你的了。”
季洵没说话,只是伸手接过花灯,然后递给蒋琬,在众人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他们没想到这人竟这般张狂,猜出了谜语却听也不听周遭人恭维的声音,完全不搭理人。
“狂什么呀,不就是猜中了一个谜语嘛。”
但是大家还是忍不住凑近了去瞧瞧这难倒了京城大才子,却又被轻而易举解开的谜语:朔望之交,海棠未眠。
走的稍微远一些,季洵方才唤出不远处暗自跟随的一个暗卫:“盯住那个小摊贩,务必揪出幕后之人。”
暗卫应声而去。原本正高高兴兴拨弄花灯,顺便正想夸奖夸奖季洵的蒋琬闻言有些疑惑地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季洵对她没有讳言:“那花灯的谜语根本不是谜语,我的名是皇兄为我起的,便是在海棠未眠的朔望之际,母后和皇兄皆曾笑谈此事,不知道是何人,用这桩少有人知的宫廷秘闻,是想做什么。”
蒋琬是没有想到出来逛个街还能整出这么多幺蛾子,真就觉得八字犯冲。
她决定立刻马上干点喜庆的事冲冲晦气,于是她冲着季洵笑容灿烂:“王爷跟我来,我有个重要的事想说。”
当季洵被她拉到一个少有人往的小巷,唯一的光源便是蒋琬手里刚刚得来的花灯。
小姑娘的表情有些激动,红扑扑的,却又带了点殷殷的期待。
他虽有些莫名,但是心却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般,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他觉得自己也有些结巴了,看着蒋琬直愣愣盯着他的目光:“何,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