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被徐太后单独传唤的时候,并无意外,甚至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总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
徐太后依旧像初遇的时候一样,温温和和,却又无不透露出高高在上的凌人气质。
蒋琬也仍旧不卑不亢地站在下首,便就这么听着她温声开口:“听闻前段时间令尊身体不适,蒋姑娘一片孝心,特意回去看望,不知如今令尊身体可有好转?”
蒋琬一听便知道她已经按照先前自己预料的那样去探查,如今这么提起,说明蒋宣确实是按他们商量的那样行事。
虽然心里已经惊涛骇浪,蒋琬面上却依旧不显,说出口的话语仍然沉稳自若:“劳烦娘娘挂心,想必能得娘娘这般贵人挂怀,家父的病自然好得很快。”
没有人不喜欢听恭维自己的话,徐敏也不例外,她难得从季洵身边的人嘴里听到这么奉承自己的言语,因此显得有些受用。
想起蒋琬之前对她不卑不亢的样子,暗道再清高的人又如何,在想得到的东西面前还不是得乖乖俯首称臣。
但是徐敏也已经是饱经风霜的人了,面上的笑容依旧和煦:“蒋姑娘客气了,这都只是本宫分内应该关心的事。”
蒋琬便顺着她道:“娘娘仁德大度,堪为皇家典范。”
徐敏显然是对她的识相非常满意,于是坐姿便比刚刚放松了不少,甚至让人给蒋琬看了茶,又让自己的亲信也退下了,以示对蒋琬的信任。
蒋琬自然得顺坡下驴,满脸全都写着感激不尽四个大字。
徐敏便也不藏着掖着,直指主题:“不知道蒋姑娘托令尊给本宫带信,是何用意?”
蒋琬满脸踟蹰,像是无法下定决心,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有些愧疚,这本就是在徐敏的意料之中,于是她了然地再加了一点火候:“若是蒋姑娘心有迟疑,本宫也不是非要强人所难,本宫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对蒋姑娘多照拂一二罢了。”
这言语之中的受人之托,那便是见仁见智了。她嘴角微微抿着,余光却一直在不慌不忙地打量着蒋琬的神色。
反正她如何都是不吃亏的,总之如今她把柄在手,蒋琬还能逃脱得了吗?
便是她突然反悔,自己也能拿着那封信做投名状,左右也不可能让这小姑娘全身而退了。
只是她也知道那是下下之选,她仍旧是把握十足的,看着蒋琬的眼神从微微躲闪到愈发坚定,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只见蒋琬从容起身,声音坚定:“那奴婢便唯娘娘的旨意马首是瞻。”
徐太后笑意温温,如三月春光和煦,蒋琬嘴角的笑容恭敬而谦卑,只是眼底却依旧寒凉一片,她只能垂眸,才能将锐利掩住。
她知道自己肯定还有考核期,但是蒋琬知道自己已经离成功很近了,只要再坚持一下,便可以再也不用看见徐太后了。
蒋琬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恶毒,但是她此刻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想到她先前书里面的结局,便觉得通身畅快。
她自觉自己不算是一个恶毒的人,但是却也绝对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圣母。
回到府中的时候,季洵书房的灯火还亮着,甚至于连门都是虚掩的,其间的小心思蒋琬心知肚明并且十分受用。
蒋琬看了一眼时间,还早,正是适合加餐吃夜宵的好时机。
于是她转身先进了小厨房,叮叮当当一阵捣鼓。
季洵从蒋琬刚回来便知道了,便着意让人给她留点门,他原以为蒋琬必定明白他的心思,在房间里坐了许久,却迟迟等不到人来,正想自己出去看看,便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
季洵抬头望去,正看到蒋琬轻巧地进了屋,正在转身关门,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托盘,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奶香。
季洵觉得自己也许当真是被蒋琬养刁了,原本他晚上用过膳食之后,无论吃的有多少,是绝不会再吃东西的,但是此时蒋琬捧着小碟子进来,他竟惊觉自己有些饿了。
于是便在蒋琬将小碟子往他这边推了推的时候,非常自然地伸手拿了一块。
这小糕点表面金黄,仔细看还能看到细小的颗粒,异常小巧。
一口下去,外酥内软,满嘴都是牛乳的香味,里头的奶糕松软香丰,只消吃一口,便觉得独得牛乳全部的风味。
“这是用牛乳制成的吗?吃起来很是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