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莬站在门边阴恻恻地说:“我还以为吾儿翅膀硬了,不会来呢!”
宋安安道不敢。
叶莬眼神像刀子一般粘在宋安安身上,想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可宋安安不动如风,请完安就站在一旁站着,假装自己不存在。
叶莬一盏茶喝完,自觉把她晾够了才开口幽幽地说道:“安儿在东林书院如何了。”
叶莬知道宋安安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入东林书院,宋安安也猜到叶莬知道,她是故意这么问,等的就是宋安安自己说出来。
宋安安也如了她的愿,说道:“儿子不孝,暂未入东林书院便蒙受冤屈积压入牢,耽误了学业,母亲切勿动气伤身,是儿子的不是。”
叶莬语气惊讶,但是脸色仍是平静无波,“哦?还有这等事,现下罪名可洗清了。”
宋安安道:“洗清了,小侯爷英明智慧,已经为儿子平反昭冤了。”
叶莬:“即使如此,你打算何事去东林书院报道啊。”
宋安安:“儿子正打算明天去。”
叶莬语气有些担心地说:“这入学考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东林书院还进得去么?”
宋安安语气肯定道:“应当是可以的,东林书院的夫子对儿子颇为赏识,洗脱冤屈后,已派人来催过了。”
听到这里,叶莬脸色才慢慢有笑意,对着宋安安道:“还站着干什么,安儿还不坐下歇会儿,这又不是在宋府,不必守着那些规矩了。”
宋安安屏住呼吸,忍耐叶莬的忽然靠近,笑着谢过。
说到宋府,叶莬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说起来你可能还不知道,你那个二哥因为此次东林的事儿丢了功名,回去便被你父亲训斥了,二姨娘那个蠢货差点被老爷发配到庄子上去,也亏得你的信到的及时,老爷还没来得及发落呢。”
宋安安赶紧站起来抱拳低头解释:“母亲,儿子知错,此乃无奈之举,若放任兄长丢失功名不做不为的话,恐受人诟病,于儿子的仕途学业也无益处,坏了母亲的计划实数无心之罪,望母亲原谅。”
叶莬却慈爱地笑道:“你此番施计设计掉宋阳的功名为娘夸你还来不及,怎么怪你,他们两个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只要我儿学业顺遂,他们就永远翻不了身,这宋府不就是我们俩娘的掌中之物么。你在想什么为娘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下次你不用这么急,只用专心学业,其他的为娘会为你扫清,知道么!”
宋安安称是。
叶莬拉着她的手做到床边,捧着宋安安的手,抚摸着她指甲长年练字留下的老茧,温柔慈爱得说道:“安儿真是辛苦了,不过这都是值得的,如今安儿已是秀才公,若当初安儿选择做了女儿身,就不会有今天这番成就来,说不定早就被二姨娘那个小贱人撺掇这老爷把你送给别人换你宋阳那个混账得前程去了。”
宋安安沉默,原主就是从小被这样洗脑的,做女人的各种不好都给她洗脑了个遍,甚至还拿自己举例子。
虽然大部分说的是对的,比如古代著名的“吃绝户”,对女子就是□□裸的恶意,但是叶莬也有自己的私心就对了。
拉着宋安安的手说了大半日,把她的鸡皮疙瘩从说起来到说没了,总算是说完了。
除了不厌其烦的灌输极端思想,再就是软刀子硬刀子恐吓她别以为出了门就没了枷锁等等。
虽然没有吓到宋安安,但是叶莬的到来确实提醒了宋安安,这吃人的古代社会对女性确实很不友好,而且只要一天她用着宋安的身份就一天拜托不了叶莬这个疯女人。
送走叶莬,宋安安情形这次叶莬没有发疯,不过她的计划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让什么冷盐矿、什么黄广德都靠边站站,救人得先救己,她闲工夫确实不多,而且,这个世界有主角不是么,凑热闹轮不着她呀。
所以当连凡之提出让她一同前往京都的时候,宋安安几乎没有犹豫就拒绝了。
连凡之身份背景不简单,她连这边的炮灰都没做完,就不上赶着去京都做炮灰了。
宋安安推拒了连凡之,想着连凡之要走,不如趁机……
宋安安:“连兄,有一件事我想……”
周冠卿站在长亭外看着亭边草,侧耳努力听风中宋安安传过来的破碎的声音,辨不清到底说的是什么。
等他转过头,就看到宋安安再朝着连凡之挥手了。
连凡之打马而立,很黑辨认出眼前的人是给过它好吃的人,想上前讨食被主人勒住,马蹄烦躁地在地上刨着,但也没有上前。
逆着光看着宋安安清秀的眉峰,没来由的烦躁仿佛被马儿传染,连凡之朗声道:“此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宋兄可还有什么想对为兄说的?”
宋安安迎着光看着马上的男人,那种感觉又来了,平时不显,如今骑上马浑身披散着光,真的好像一个凯旋归来的战神,不过如今这个战神是要出征,不是归来。
听到他的话,宋安安才感觉到离别的情绪,以古代的交通,便是一去一回都是大半年,更何况她明年三月会试后按照剧情她就要被充军下线了,恐怕此番一别此生再难相见了。
想到此处她感觉到胸腔一阵沉重,虽然他们互有隐瞒,但是多日的患难情谊也不是假的,更何况连凡之是她来到这个时空唯一觉得能理解到她脑回路的人了。
便是原来的时空都没遇到过,真是太遗憾了。
宋安安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笑脸,“不妨事,明年春天京都见。”
连凡之点头:“那边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