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站在院中有些束手束脚,眼睛也不敢四下打量,只低头盯着自己脚上的鞋。这双鞋是她从府里跑出来时穿的,经过这些时日,原本一双干净的黄底紫花布鞋,已经脏的分辨不出颜色,脚趾处还破了一个大洞。
阿福身上穿着秋时衣裳,在这寒冬中冻得瑟瑟发抖,手指上尽是冻疮,想来在人牙子处没少做活。
“你叫阿福?”苏欣打量了她一眼,温和道。
“奴是公子买来的,公子赏奴婢一个名字。”苏欣见她还是害怕,挥手叫她进屋。
这着实把阿福惊了一跳,公子虽生的俊朗,怎么刚一来便要把自己往屋里引。苏欣岂会看不穿她的想法,暗自觉得有些好笑。
“我是瞧着院中天寒地冻,怕你冻着,咱们进屋说话。”苏欣只得出声说道,阿福这才磨磨蹭蹭的跟上苏欣。
一掀帘屋中热气扑面而来,阿福见屋中还有两个女子,一时倒去了些戒备。热气烘得阿福手指发痒,忍不住去挠。
念香见阿福这般,去厨下取了茄子根,放在锅中,用水煮至,待其微凉烫手时,倒进洗手盆中,放到阿福面前。
“你把手放进去泡泡,手也许能不这么痒,这是茄子根水,去冻疮很好使。”
念香说罢望向阿福,阿福从未被人如此关心过,她不过一个粗使奴婢,生的还粗壮。在原先府上,被那些同为婢女的姐姐们排挤,不是做些脏活便是累活。如今身为主人家的念香,居然亲自替自己煮了一锅茄子根水,阿福怎会不感动。
阿福吸吸鼻子,强忍着泪意,将手放入温暖的水中,一时便发了汗意。方才念香出去时,苏欣给阿福找了件袍子。袍子于阿福来说有些小,总算勉强套上,臂弯肩头处有些紧。
苏欣见此道:“过会子我出去给你买几件衣服,也不好穿这么薄过冬。”
苏欣又指了指堂上的刘氏道:“这便是你今后的主人家,好生伺候,别有其他心思,教我知道,必不会轻饶你。”
苏欣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生怕阿福在之前府中,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带进她们这个小院中可就不好了。念香和刘氏都是纯善之人,唯有自己出面当这恶人了。
阿福闻言吓得哆哆嗦嗦便要跪下,生怕苏欣再反悔送她回人牙子处。那地处,她是离了,再也不愿回去的。
“好了,没做错事,也不会亏待你。刘姨你与她起个名字吧。”苏欣望向刘氏。
刘氏笑着道:“还是叫阿福吧,这名字听着顺耳,便这么叫着吧。”
刘氏又对阿福说道:“你也无需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家,家中不过是些杂碎活计,你只用心做好就是。”
阿福连忙称自己会用心侍候刘氏,经刘氏介绍,阿福晓得苏公子乃是她的侄子,另一名女子是她侄女。平日只她和侄女住在这,苏公子偶尔会来。
这是苏欣与念香和刘氏商量好的,首先不能暴露刘氏的身份,毕竟还是戴罪之身。其次谎称苏欣是男子,时常会来这院子看望刘氏等人,为的是不教这阿福生出欺主之心。
苏欣出门替阿福买了两身棉袄和两双新鞋,只把阿福喜得直要朝苏欣磕头,被苏欣拦了下来。
阿福便自此在这小院中住了下来,每日家中活也不多,晨起砍柴,打扫院子,烧好热水待刘氏、念香起床。饭食不需阿福去做,一般是念香掌勺,阿福蹲在下面烧火。
这样的日子阿福很开心,每日能穿着厚衣裳,还有美味的吃食,这点子活计在她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不说在人牙子那需要干苦力活,单是在原先府里,也没这般轻省日子。
阿福很庆幸那日苏欣买下自己,才有了今日这般幸福小日子。阿福一日日面上的笑变多了,逢人便带着憨笑。本就生得粗笨,再加上这般笑,被邻里间笑作是个傻姑娘,外人谁也不晓得这傻姑娘,身上居然还会功夫。
阿福的事处理完了,苏欣边开始着手处理开店铺的事。
苏欣寻中人刘大,道明要买下一整条街,刘大不可置信的又问一遍。
“苏公子你可当真?这整条街买下要花不少银钱。”说罢刘大又看了看苏欣的衣着,确是富家公子无疑,只这般大的手笔,从前为何在京中没听说过这号人。
“你若替我说服那些店家,将铺面卖与我,我便付你双倍的酬金。”苏欣笑道。
刘大哪里还顾得研究苏欣身份,忙应下来道:“苏公子只管把这事交给我,我一定用最少的银钱谈下这些铺面。”
“对了,一处锦庄布帛,那家店我亲去谈。”刘大连声称是,自己少跑一家,倒是省事,哪里有不愿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