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欣在次醒来,身上总归比先前舒坦多了,她起身下床走了走,腿上的伤还隐隐作痛。
“小姐,怎的下床了?”听夏推门看见苏欣站在屋中,急忙上前搀扶。
“躺的身子都僵了,下来活动活动。对了阿曼姐姐的师兄来了么?”苏欣坐回床边,歪头问听夏。
“清晨就到了,阿曼姑娘的师兄风餐露宿,急急赶到我们府上就去看过老爷了。只不过还带了个病人,看完老爷那个阿曼姑娘的师兄就关在屋中,也不知在做什么”
听夏从耳屋炉上取来一碗清粥放在桌上,还有几个清淡的小菜。
摆好碗筷后对苏欣道:“小姐用些吃食吧,好几日没正经用膳了,都是些清淡小食,经过阿曼姑娘允许才端来的。”
“爹爹病情如何?”苏欣问道。
“阿曼姑娘的师兄也没有把握,说还需给他几天时间,各种法子都试试。但不让旁人靠近,所以奴婢也只知道这么多消息。”
“小姐您更应该好好休养,夫人这几日很是憔悴,等小姐您养好了也能去帮衬一把。”
听夏扶着苏欣坐到桌边,伺候她用膳。
苏欣点点头,从善如流的乖乖用膳,休养生息,不出两日身子就恢复如常,只是腿上伤口还没好利索,需拄着拐杖走路。
苏欣将家中事务俱接了过来,好让杨氏能歇一歇。
“家中粮库还有多少粮食?”
苏欣坐在桌旁翻阅着粮库记录,苏管事在一旁帮忙提笔记录。
“大概有三十万石,但多数是陈粮,今年的新粮未下,再经这一遭洪涝怕是颗粒无收。就这三十万石中还有几万石粮食被洪水所浸泡,没法食用。”库管王大叔满面忧色的说道。
这三十万石粮食可能就是苏府接下来一年的口粮了,待到新的粮食下来,他们只能依赖这些粮食度过。
“这个无妨,早在先前大旱时我就和爹爹商量存了不少粮食在郊外庄子,只是不知道被洪涝糟蹋了多少,王叔你等着疫情退去,派人去庄子上统计统计有多少。那些被水湿了的粮食,看看能不能留作粮种,也好过就这么浪费了。但是湿了的粮食不能再叫人食用,你须和所有人说清楚。”
苏欣对库管王大叔说道,心下盘算着若是粮食够府中等到来年新粮下来,便把多出的粮食全捐出去,分给那些无饭可吃的百姓们。
苏欣心中这样想,也就当着苏管事和王大叔的面说了出来,只是二人面面相觑,皆不说话。
“苏管事,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苏欣有些奇怪地问道。
“小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捐粮这事还是稍微延后再谈吧,现在光是时疫就难以应付了。距离洪灾已经过去这么多天,朝廷迟迟没有动静。这时候我们出头捐粮,只怕叫有心之人拿住把柄,到时候朝廷以为我们苏府舍粮求名可就不好了。等到什么时候官府和几大家族有动静,我们就可以跟随行事。”苏管事将这其中关窍分析给苏欣听。
苏欣一听事情真个不简单,想了想对二人道:“时疫防范固然重要,可我料着咱们城中粮库应该没有多少存粮了,本来百姓就在病中,若是没有吃食更难痊愈,这样我将粮食捐给兰若寺。这个时候兰若寺定然有施粥粥棚,自然也不会叫人捉住把柄。”
苏管事听后点点头道:“还是小姐想得周全,老王就这么办吧。”王大叔自是应下,连忙派人下去准备。
苏欣以白布蒙面坐在马车中,看着街上往来人群,全没了往日的悠闲幸福。
行人间神色匆匆,都用布捂着口鼻,每隔几条路便支起一个简陋的棚子,里面或坐或躺着感染时疫的百姓。
看来知府采用了阿曼姐姐的防范时疫的措施,百姓都知道要遮掩口鼻,不靠近病人。
今晨苏欣去探望了隔离在屋中的苏永昌,隔着窗子苏欣陪苏永昌说了会子话,就去找女医阿曼的师兄询问苏永昌的病情。
“不知大夫怎么称呼?”
苏欣站在门口往屋中看去,见这男子一身破破烂烂的补丁衣裳,头发也凌乱无序,盘了个歪歪扭扭的发髻。
不是身旁丫鬟提醒,还道是哪个叫花子进了府门。
“我不过无名之辈,你喊我叫无名便可。这位小姐,我房中有感染时疫的病人,你还是别进来了。”
这男子抬头看了眼苏欣,又盯着手上的草药翻来覆去的研究。
在一旁的床榻上还躺着一个男子,呼吸起伏已经很弱,想来病的很严重。
“这位病人是?”苏欣有些奇怪的问道,可这无名大夫再没回话,只专心的研究草药。
“苏小姐你别介意,我师兄就这么个性子,遇到难医的病例就什么都顾不上。”
阿曼从屋外进来,手里捧着个罐子对无名说道:“师兄,你要的药我给你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