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边刘思怡捂脸哭泣,又不能把她撇在这,只得反身回屋中寻来一条土黄色的粗布床单,递于刘思怡道:“施主快些围上,莫在此处停留。”生怕叫旁人误会,俞怀生递完床单便匆忙离开。
待刘思怡抬头,只能看见俞怀生转过墙角离开的衣角,自家深感丢脸,不仅在表哥面前出了丑,还得围上这难看的床单,但现下也无别的法子,心下暗恨不知何人所谓,奈何俞怀生早已离开,自己独身一人也无法在寺中查证。
刘思怡简略的将这粗布系于腰间,擦了擦脸上的泪,缓缓起身离开,全然不似刚才一般,娇弱可怜如白莲,面上带着怒意甚是吓人。
这一切苏欣看在眼里,瞧着刘思怡离开时头上还带着碎石子,苏欣躲在屋顶忍笑不敢出声。
要说苏欣却是误会俞怀生了,与刘思怡也不过正常谈话,行为也无逾举,只听在苏欣耳中,心中泛酸变了味道。
苏欣敏捷的从屋顶偷偷下来,瞧着四下无人,一路跑去寺庙后溪水边。
与来时不同,捉弄完刘思怡心情甚好,一路蹦蹦跳跳,惹来不少前来寺庙上香的百姓异样的目光。
苏欣浑不在意,却不知她离开后,墙角闪出一个人影久久未动。
“媛媛,日头不早了,咱们准备回府罢。”
苏欣瞧见王媛媛和李恒峰站立在十方许愿树下,许多红色许愿、还愿丝带纷飞,似环绕着这对璧人。
苏欣略一站定,思索着是否打扰这对有情人,抬头瞧着时辰不早了,不再耽搁向二人走去。
王媛媛点点头应道:“阿欣,我们正要去寻你一同归家。”
王媛媛又看了看苏欣,歪头疑问道:“阿欣可是遇着什么好事,怎的自家出去一趟,去时面色尚阴沉,回来就这般开心。”
苏欣眨了眨眼道:“还是媛媛懂我。”说罢趴在王媛媛耳旁如此这般的讲起了悄悄话。
李恒峰见自己被二人无视,也全不在意,早已经习惯了这姐妹两谈至兴致浓时,处于忘我境界,仿佛天地间只余她二人一般。
李恒峰百无聊赖的看着树上的许愿带,只见其中一条上写着,“信女芜桐请愿佛祖保佑,王氏子修考得功名,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李恒峰摇摇头,这却是个爱而未表的少女情怀,只怕是单相思,终难成。
又往前走了三两步,抬头看了过去,“许国寸心孤剑知,愿得此身长报国。”
李恒峰颇受鼓舞,心有同感,一腔热血沸腾,想看看是何人所许,抬手去触那红色丝带,只觉入手不对,用手一搓,却是两条许愿带附在一起。
后面还附着一条,与前面狂放草书不同,上面是娟秀的字体,写着“许把同心结,愿至天必成。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落款信女馨竹、敂塍,姓名乃是两种字体合写。
李恒峰心下感动,只盼此愿能成。也祈愿自家与媛媛能相守白头,满面憨笑的望着随风飘扬的丝带。
王媛媛捂嘴笑道:“她真个这样说的?”
苏欣也笑:“可不,很是思念表哥呢,我原以为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成想还是比不过表妹。当时我还当自己听岔了,唉我自家的脸皮还有待提升,需向表妹多学习学习。”
边说边摇头晃脑,王媛媛听后忍不住捧腹笑到颤抖道:“你这嘴皮子忒利,若是她在咱们眼前,岂不叫你刮刺的掉了二皮脸。”
苏欣点头认同:“去掉二皮脸,当与我脸皮一般厚了。”
转过头看了看李恒峰,对王媛媛道:“那傻子笑什么呢,露着个大白牙。”
王媛媛眯眼笑了起来,一路笑闹登上马车,苏欣回望兰若寺古朴的牌匾,黑眸略闪了闪。
忽而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柔荑握住,王媛媛关切的看着苏欣道:“阿欣,下次我再陪你来。”
苏欣笑着点点头,将纷乱的思绪抛到一边,与王媛媛看向窗外的景色。
归家时已近酉时,苏欣回屋换下衣服,问春柳:“春柳,阿娘呢?”
春柳伺候苏欣洗了双手,替她轻轻擦拭,涂上茉莉香膏,一边答道:“夫人遣人来寻过小姐一次,小姐还未归,夫人的意思是叫小姐劳累,不必前去请安,自家在屋中用晚膳,饭后再去宿丹阁。”
苏欣点点头道:“用膳吧。”
两个小丫鬟在前面提着昏黄的灯照路,春柳跟在苏欣身旁,扶着苏欣道:“小姐当心脚下。”
苏欣笑道:“我哪有这般柔弱,便是摔一跤又有何妨。”
春柳抿嘴微笑点头,又道:“小姐今日去兰若寺可是好生热闹吧?”
苏欣拍拍她的手道:“这次委屈你了,因着去年带你去的,今年便带着听夏,更何况这次家中有事,留别人我都不放心,只好把你留在家中,待到明年还是你跟着可好?”
春柳笑着道:“奴婢不委屈,院中得留人看家,不能无人,更何况现下家中有旁人。”
说着拿眼一撇迎松院的方向,继续说道:“小姐是信得过奴婢才将奴婢留下,奴婢定然守好小院不叫那些有心之人暗自探听。”
苏欣点点头道:“也没这般严重,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行人穿过柳荫,远远就看到宿丹阁的灯火通亮着,照的暗夜中异常温暖,几人加快步伐入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