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说话真有趣……”
零落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凶狠。如果眼神能杀人,叶情肯定想把她千刀万剐。
叶情姿态慵懒,并不慌张,“本座差点忘了,仵作已经请来了,尸体也已经检查过了。来人,把仵作叫来。”
零落白了她一眼。哼,装模作样的老女人。小小厅堂聚起这么多看客,生怕事情闹不大似的,一会儿功夫还有空请仵作验尸,准备真是充足,心思未免招摇。
很快,大堂来了两个男人,一老一少。老的那个应是个师父,跪在前面,“见过叶堂主。”
叶情冷冷的斜眼看着他,没有回应。
“依小人判断,尸体死于卯时到辰时之间……”
“废话,这都知道了。”一个下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唔,小人仔细检查过后,认为这兄弟二人是死于血玲珑的第七重——碎雪。”
“血玲珑?”叶情挑眉,别有深意地往沈若许那边看了一眼。
“南院乃无涯山庄藏经之处,小人认为,凶手闯入南院,或许是为了寻找经书,不曾想守卫武艺高强,无法控制,无奈之下才以杀收场。”
叶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血玲珑好像是一门鲜有人习的秘功,阁主认为呢?”
“阁主!呃……”零落抢话失败,她没听说过什么“血玲珑”,这话她没法接。
沈若许的左手轻轻摩挲着桌沿,不答反抛,“叶堂主认为呢?”
叶情以纤纤玉手点了点鬓角,状作思考,“血玲珑。如果本座没记错,好似阁主修炼的秘功之一,就有血玲珑吧?”
仵作闻言解释,“血玲珑十分血腥残暴,习此功法者,定会同时修一门与之性相克制的心法,以保持自己心性的平衡。”
叶情作恍然大悟状,“哦!是了是了。如果本座没记错,阁主的确时常去一些寺庙找住持论道,平日里也对经文一类很有兴趣。”
零落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也能看出来,他们这是在针对沈若许,“叶堂主哪里来那么多个没记错?如果本女侠没记错的话,叶堂主说‘鲜有人习’,而不是只有人习!”
“呵,沈姑娘莫急。本座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仵作这么一说,就随意地想到了而已。”
“整整一夜,直到方才叶堂主去寻人,阁主都在屋里,有我、大夫,还有大夫的随从们作证!”
“既然如此……还请这位大夫出来说一说了。”叶情眼神示意手下去找人,一点都不在意这个零落所说的人证,好似一切不论往哪个方向走,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大夫带着人急忙赶来,这厅里显得更加拥挤了。
“回堂主,阁主在卯时之后确实出去过一次。”大夫如是言。
零落那会儿还没醒,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一听这大夫指证不禁着急,“出去怎么了!人有三急,堂主还不让人去茅房吗!”
叶情看她,“本座可还没有说什么呢……”
“吱啦——”
沈若许突然站起来。椅子被拖得剐蹭着地板直响,只不过那一声碎在了雷雨之中,仿佛不曾存在。
“如此看来,叶堂主是在怀疑本尊,于卯时潜入藏经南院有所谋,谋事不成,杀人害命?”
沈若许还是那个沈若许,一身破布衣,湿了一大片。头发束着一个简单的寻常男子的发髻,连根簪子都没有。高高的个子,站在零落跟前的时候,仿佛能把所有风雨和蜚语都遮去。
此刻,他侧着脸,冷漠地与叶情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半分。他的眸子还是那么深邃,目光一片清明。可是他,却好像又不是那个沈若许了。
以前叶情与沈若许不对付,都是阴着来,正面交锋几乎是没有过。这下俩人竟然光明正大地杠上了,惹得一干群众有热闹不敢看,只觉心里发怵。
大魔头是不好惹,但是叶情这个蛇蝎美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俩要真怎么着,在场的都得遭殃。
“阁主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本座也没什么好忸怩的了。不如阁主就说说,卯时出门去做了什么?若真是如沈姑娘所言,三急之事,本座倒也理解呢。”叶情不是一般的女子,此等关头,怎会怕了他沈若许的气场。
“阿许,”零落抓住沈若许的衣角,“你快说,你去哪儿了?”
沈若许闻言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去哪儿了?还不是被叶情坑了。眼下他进退两难,不论怎么说,叶情肯定都准备好了对应的法子。
“我去了……”沈若许话说一半拉长声调,垂下眸子,突然笑了。嘴角轻勾,抬眼间,眸子里多了些异样的风情。
“何处呢。与你有关系吗?”沈若许踱步走着,左手端着一个精致小巧的茶杯。
“本座当然不敢管阁主的行踪,只是眼下情况特殊,还得需要阁主配合才是。”
“配合你演戏,也得看本尊有没有时间。”
“阁主的意思是,本座指派下人诬陷于您?”叶情微敛了下巴。
沈若许笑,“本尊什么意思,你再清楚不过。至于你所说的血玲珑,本尊的确修过,奈何到第五重便无法突破了。这些年到处拜访大师寻求指点,仍未顿悟。着实可惜啊……”
什么血玲珑,什么第五重,零落倒不是很懂,但是眼前这人的神态举止,还有他说的这些个奇奇怪怪的话,却让她心里莫名地不安。
那个大魔头是不是醒了?她的阿许……还在吗?
“你!”叶情完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第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