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好像遇到我以来,你一直很辛苦。”
零落从小到大被粗鲁对待惯了,乍一听这种话,还真不习惯,反而不好意思了。
“知道我辛苦就行,我可告诉你,不管你恢复记忆之后脑子里在想什么,你都不能伤害我!”零落干脆跟他说开了,为自己留点后路。
“五一,我不会伤害你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阿许真是个温柔又敏感的人。或许是因为记忆的开始便是她,所以才将她看的如此重要。他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他就像孤独地躺在海里的岛屿,零落是他所见到的唯一的船。
那种茫然又无望的感觉,因为她的到来而得以疏解。
“你要相信我。”沈若许怕她不信。
零落叹了口气,等他恢复记忆之后,就没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了,全看大魔头的人品和心情。这么乖巧又温柔的阿许,为什么只能限定存在呢?
她往后靠在椅子上,神情落寞,“阿许,说实话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要是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就好了。以前从来没人关心我,但是认识你之后,至少我们可以互相依靠。”
“哐哐哐——”
“阁主大人,不好了!出人命了!堂主请您去大堂!”一个小厮淋得浑身湿透,不等屋里人回应就推开门冲进来跪下禀报。
“哼,”零落气不打一出来,忍无可忍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出人命?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儿多了去了,出人命关你家阁主什么事?你们堂主无能到如此地步,死条狗都要问过阁主怎么下葬吗!”
那人听了,低着头发抖,不敢出声。
“阿许,不用怕,我到要看看那女的搞什么鬼!我们走。”零落气急。
沈若许一句话没说呢,被零落扯着手腕冲出了屋。
屋外有打伞候着的下人,沈若许没理,只接过伞来,给自己和零落打着,淡淡的说,“带路。”
一个下人不打伞,其他下人也都不敢打,只好在雨里迎着冷风领路。
沈若许个子高些,便把伞尽量打得低一点,她肩上还有伤,万万不可淋雨。她的手很凉,一直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腕。沈若许感觉这凉意正在肆意蔓延,让他突然萌生一个想搂着她,永远为她挡风遮雨的想法。
怔然间,种种如梦,还未实现,一抬眼看去,已经来到了大堂。
彼时,雷声,雨声,人声,混沌不堪,嘈杂一片。
……
“叶堂主,大清早的,好活力啊。”零落一到场,二话不说先呛了叶情一道。
沈若许将伞递给一旁的下人,护着零落往里走。
叶情是真没想到,这女人昨晚还一副打掉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的可怜模样,今天却伶牙俐齿主动出击了。
“沈姑娘这话说的,我也不想让阁主见笑,但庄内出了如此大的命案,小女子十分惶恐,只能请阁主做主了。”叶情今天穿了一件胭脂红色的裙子,衬得整个人肤白貌美,楚楚可怜。
“知道的是你家出了命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天改嫁呢。”
零落昨天晚上那是处于弱势,不跟她一般见识,今天她身边站着沈若许,就不信这个叶情还敢找事。
叶情的假笑登时消散,脸色沉了下来。她的年龄是个谜,她做堂主这些年一直没有对象,更别提嫁人了。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讨论年龄或者成亲一事。
零落或许误打误撞,但她这句话真的狠狠地戳中了叶情的痛处。
“沈姑娘伶牙俐齿,聪明非凡,想必一定会帮阁主好好办案的吧。”
“想办案?那还不赶紧给你们阁主上座!”
叶情挑眉冷笑,“呀,多谢提醒,险些失了礼数。来人,给阁主大人上座。”
沈若许沉默着落座,是零落嘱咐他不要多言,怕露出马脚。
零落笔直地站在他旁边,抬着下巴,嚣张得像个给孩子讨公道的家长。
可是她左肩上还裹着纱布。一身破衣服,灰土和干涸的血迹到处都是,实在不入眼。她也别说打扮了,这好几天除了能洗漱一下,连澡都不能洗。方才从雨里来,带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汽,更显得狼狈。
这样的她,也执着地想成为他的依靠吗?
叶情把一切看在眼里,轻笑,“来人呐,给阁主说明一下,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
一个矮小的女人从众奴仆里走出来,唯唯诺诺,目光乱动。
“奴婢,奴婢叫阿星。今天,今天卯时一刻起来,像往常一样先打扫了南院的大院,就走了。辰时再去南院,准备进去屋里打扫,结果,结果就看到……看到杜宸和杜睿他们,他们,都、都死了……”
“你且说说,杜宸和杜睿死状如何?”叶情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望着座下人。
阿星吞了口唾沫,“他们,他们两个人倒在一起,身上没有伤……”
“哦?没有伤?那你如何断言,他们死了的?”叶情歪着头问。
“他们的脸都青了!”阿星瞪大了眼睛冲叶情大声说,说完神色又开始恍惚,“他们……脸,青的,灰的……奴婢,奴婢不敢靠近。”
叶情倒吸一口凉气,动作夸张,“这么可怕?”
叶情转头看向沈若许,“阁主怎么看呢?”
沈若许还没说话,零落身子一横,挡住了他和叶情之间的视线,“阁主不怎么看,还请堂主找个仵作,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