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还怕小孩会闹,结果事实证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俩兄弟十分懂事,搬着自己的被子就去了柴房。临走前,狗蛋还跟她说,“姐姐,床只有一张,我和弟弟都是挤着睡的,今晚你也和哥哥挤着睡吧!”
零落干笑两声,挥挥手,“好,好……”
夜色沉沉。
零落面对着安静的屋子,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不只是屋里,整个村子也已经陷入了深夜的静谧。零落在床边坐下,看着昏迷的沈若许。
“造的什么孽,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家出走,竟然出门碰上你。”零落倚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摇摇晃晃一副大爷模样。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吧?以后要是有机会再碰见,只希望你别砍我就行了。江湖路远,我也该走了,保重!”
零落望着沈若许的脸,鬼使神差地坐到了床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
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这鼻子,这嘴唇,这下巴,这……这胸肌,这小腰,啧啧。
临走前占一把大魔头的便宜,值了啊。
……
第二天,零落是被院子里那两只鸡给吵醒的。
她趴着睡了一夜,浑身酸疼,抬眼往外一望,天刚蒙蒙亮。
等等,天怎么亮了?
她心里一下子慌了起来。
昨夜,她本想等院里灯都熄了,大哥大姐都睡下,再趁机离开,结果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
一推门,零落正碰见一个戴着头巾的妇人。妇人连忙低头,想要与零落错开。
“你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大姐吧?你别躲啊,我就是想说声谢谢。”零落拉住她。
妇人摆手,“是狗蛋救的,我也没做什么。”
“狗蛋救人那也是因为娘教的好。还是得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早饭做好了在厨房里,姑娘饿了就去吃吧,我先回房了。”
零落不再勉强,走到隔壁的厨房,破旧的一间小屋,狗蛋和狗剩正在抢着喝一碗热汤。
虽然零落出现之后,俩兄弟纷纷收手,但这一幕还是让零落倍感揪心。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将近五百两呢,果断拉起俩兄弟的小手,“走,本女侠带你们出去吃顿好的吧!”
俩兄弟无辜地被拉了出去,绕着村子转了半天,街上连个多余的人都没碰见。
零落挫败地问,“你们村,怎么连个摆摊儿的都没有啊。”
狗蛋扯了扯零落的衣角,“姐姐,坏人来了。”
“坏人?”零落不解。
“如果发现坏人要来,每户人家都要在门口挂红布条。从村头已经挂到这里了。”狗蛋指了指街边。
零落一看,果然是顺着村头一路挂过来的。
“呵,本女侠在此,什么坏人,竟然敢为非作歹?”零落冷笑,正愁憋屈想揍人呢。
“等等。”零落活动筋骨的动作一顿。
“怎么啦姐姐?”狗剩还在吃手指。
“快让我回去喝两口汤,姐姐饿啊!”
俩兄弟闻言,赶紧一边一个揪着她往家里跑。
“慌慌张张,发生什么事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妇人听见声响走出门来。
“坏人来了!”狗剩抢先说。
“姐姐饿了要喝汤。”狗蛋不忘重点。
妇人赶紧招呼零落去厨房吃东西,然后拉着孩子们躲进了屋里。
过了一会儿,零落喝了一大碗汤垫了垫肚子,整好衣襟,以一根头绳绑了个马尾,气势汹汹地踏出了院门。
“姑娘!”屋里的齐英探出头来。
“莫慌,”零落以手制止他的靠近,“回屋里躲好,待本女侠去会会他们,马上回来。”
齐英还想说什么,零落已经足下生风跑了个没影。
“这姑娘轻功不错,功夫差些,恐怕凶多吉少。”齐英抚着胡子说。
妇人与两个孩子互相对望,却没有半点担心的意思。
“唔……”就在这时,屋内传来动静,原来是沈若许醒了。
四人匆匆忙忙一股脑都钻进了屋,头也不抬直愣愣跪下行了个大礼,异口同声地喊道,“参见阁主!”
沈若许蹙眉,扭头打量他们,“谁是阁主?”
妇人忍不住捶了一下齐英,“你这庸医,不是说昨夜都想起来了吗?”
这一嗓子哪有妇人的温柔,明明是个浑厚的汉子音!
沈若许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撑着坐起来,“你们是谁?五一呢?”
“还是没想起来。”狗蛋第一个站了起来。
“阁主不认识我了……”狗剩含着手指扑过去,大眼忽闪,“阁主,我是小久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我不是阁主……”沈若许说完眉头更紧,按着脑袋,神情痛苦。
“看来药效还没过,”齐英走过去抬手一点,“先带回玲珑山。”
沈若许又陷入了昏迷。
“那个姑娘?……”
“是死是活都是命,我们先走。”齐英一声令下,其他三个各自去收拾各自的东西了。
齐英没有行李,扛着昏迷的沈若许就上了屋顶,不停催促,“快点!”
“来了来了……呃……”妇人刚一出来,迎面碰上灰头土脸的零落,硬生生变了声,一边拉紧了面纱,一边柔柔地问,“姑娘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放心吧,那些坏人,我都赶跑了。”零落故作坚强地拍了拍妇人的肩膀,可是嘴巴一撇,却突然哭嚎,“可是我的钱没了!哇!他们太不要脸了,打架还偷银子!我的钱!五百两啊!”
零落伏在妇人肩上嚎啕大哭。
她昨夜还撒谎说碰见山贼,被抢了钱,结果今天就真的被抢了。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妇人与屋顶上的齐英对望一眼,伸手就是那么一砍,怀里的人顿时无声地瘫软下来。
“怎么办?”妇人再问,又变成了汉子音。
“带回去!”齐英扛起沈若许,不管三七二十一,踏着屋顶消失在天边。
妇人把头巾一扯,露出男子那棱角分明的脸来,单手扶着零落,身子骨“嘎嘣嘎嘣”地活动着,眨眼间变高大了许多。
“胸口倒是挺软的。”他嘀咕一声,拦腰抱起不省人事的零落。
“臭狐狸,阁主的女人你都碰,给你告状!”狗蛋背着一包小玩意儿从屋里出来。
“呵,阁主要是看见你这些破玩具,肯定罚你抄书三百遍!”
“狐尾,狐尾,”狗剩含着手指头拉扯他的衣摆,“抱我走,抱抱我。”
“去去,轻功都白学了,没看我忙着呢吗?”原来这又会缩骨功又会变声术的男人名叫狐尾。
“他怀里抱着女人呢,才不管你,快来,把这些都拿上,我们走!”狗蛋扔给狗剩两个小玩意儿。
狗剩接过来抱在怀里,委屈地跟着狗蛋往屋顶上爬。肉肉的身体行动着还有些笨拙,但是每一步都很稳,一路跟着狗蛋也没有落下,看得出武功底子打得好。
很快,四人外带两位相继离开。
空落落的院子里一片寂静。茅厕角落里的两口子被绑了手脚堵了口,还在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