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十五年,启国,帝城。
夕阳西下,晓月当空。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影从钟府后院溜出。
“站住!”手持长剑的青衣男子已经发现了他,“去哪儿?”
黑衣人缓缓回头,看了青衣男子一眼,酝酿了一下,慢慢摘下遮面黑布,故作委屈,“大哥,我想去城南的百怡楼了……”
“零落,师父知道你的性子,走之前特意吩咐我,一定要看好你。”青衣男子不吃这一套,仍是一脸严肃。
“钟世安!咱俩可是一样大的,我敬你先入师门,才叫你一声大哥。你别拿鸡毛当令箭,得寸进尺。”零落知道装无辜没用,干脆挺直了腰板,瞪着眼前的钟府大公子,世安。
世安实在拿这个丫头没有办法,在师父跟前,她好像一副很敬重大哥的模样,而一转脸呢,瞧,就成这样了。
“沈若许越狱了,现在城里气氛压抑得紧,再这样下去,别说你的百怡楼,就连帝城的城门都得关。”
零落不以为意,“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按你说的,我反而得赶紧去一趟百怡楼,不然还吃不着了呢!”
零落扭头就走,毫不听从世安的劝阻。
“不可!我答应过师父,不能让你出去!”世安一边说,一边伸手擒住零落的左肩头。她那里有旧伤。
“你卑鄙!”零落吃痛,反手就是一掌,被世安无情地挡住。
世安虽然和零落一般大,但是先入师门就是不一样。他深得师父真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还曾习得绝世剑谱,让人羡慕。
至于零落嘛……只有一招最最无敌,那便是——轻功!
零落晃了一招障眼法,飞快地遛没了影儿。
“零落!”世安大喊,却已经追不上她了。
黑衣人身影如风,没一会就出了钟府,跳上了路边的房顶。
夜幕悄然而至,西边一抹浓艳的余晖越来越远,天空一片深沉,孤月愈发明亮。
零落没有再着急跑路,而是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踏在房顶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她的心情不错,十分惬意,甚至有些许激动。因为她根本不是要去什么百怡楼,而是要离家出走!
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作为一个大龄少女,她整天除了背书之外无所事事。大哥世安可以学绝世剑谱,三弟清明可以进藏经阁看医书。她呢?就只能背什么《四书五经》,《诗经》,《道德经》……
怎么着,觉得她没文化?
反正从她十二岁那年来到钟府已是七载,套路她早就看透了。
这个天下第一神捕钟亦衡,根本就是重男轻女,完全没有真才实学。这么多年他一件案子都没破过,每天就知道带着小弟出去巡街,闲散极了。虽然前两天抓住了大魔头沈若许,但那也只是碰巧罢了。沈若许那么厉害,钟亦衡八成是趁虚而入,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给人家使绊子。
现在沈若许越狱,肯定会去找他报仇的,最好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
零落一想到这儿,不禁笑出了声。
她走到城墙边,重新拉上遮面的黑布,紧了紧身上的小布包,提气一跃,几步就翻了出来,稳稳落地。
她的轻功是自学成才,速度那叫一个快,偌大的帝城就没人能追得上她。只不过,她每次用完轻功都得休息一会儿,用得越久越疲累,可能是跟她没有内力有关。
没有内力,就相当于不会武功,只学个招式,便成了花拳绣腿。
钟亦衡一定是看她天资太差,连内力都没有,所以不把她当回事。
“哼,看不起我,早晚有一天让你们都后悔。本女侠走了!”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哼着曲儿,一步步踏远,离开了帝城。
此时天色已暗,城外没有灯火,路也越走越偏僻。零落不停地打量四周环境,却只有孤月与她为伴。零落突然有点后悔了,她倒不是怕黑怕鬼怕坏人,只是……她好像迷路了。
她看着身边乌漆嘛黑的树林,自言自语,“现在回头,还能找着城门在哪儿吗……真是出师不利,早知道明早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