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听得一知半懂,但大约明白谈伯安这是在路见不平。眼见着屋中外人已尽,只剩了几个主家说话,苏绵目光微闪,先拉着苏皓往门口方向走了走,见着这距离已经足够与门外自家护卫呼应,这才开口道:“我观先生似有烦难之事,也不知我兄妹二人能否为先生解忧。”
谈伯安瞧见苏绵举动言行,早已笑个不住,待屋外杂音渐少,才开口道:“你方才都发现了吧。”
苏绵对上谈伯安带笑的目光,蓦地觉到心头一寒,却也稍稍松了口气:“晚辈发现或者没有发现,全凭先生一句话,晚辈是万万不敢自作聪明,多心多事的。”
谈伯安摇摇头,没有再逗这个年岁堪作自己闺女的女娃:“确是有件为难事,大约会有些冒险,若是你们不便,自可就此离去,老夫绝无勉强。”
苏皓与苏绵对视一眼,笑道:“先生尽说,若能效劳,晚辈必不虚让。”
谈伯安瞧着这两个目光清正的后辈,捋须而笑,带着两人转身绕进了屏风之后。
此间果然有一处暗门,纵然隐蔽,但也是颇有凶险。若方才那薛炎带人进来搜了,难保不搜到这隐秘之所。
暗门之内走出两人,一搀一扶,观其衣着行止,皆是气度爽俊的贵家公子。待见到了其中一个紧捂着手臂的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苏绵方知自己方才嗅到的血腥味从何而来。
“杜将军,这一位......你是......靖国公的世子?”苏皓怔怔将两人瞧了一遍,而后反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些冰炭不同炉的人是怎么掺和到一起来的。
杜璟单手搀着虞彻,随意将他安置了下来,方欲开口,苏皓先抢道:“方才薛炎是在搜查你们二人?”他拧眉看向谈伯安,怔愣之后便是苦笑:“先生所说的为难,可真是没有半分作假。”这么两个人,一个是镇守边境的大将,一个是身处要地的国公世子,随便哪一个,无诏都不可入京,偏偏今日两人凑了个齐,这一旦要是被薛炎逮住,那才真是大祸临头,只怕没两日,那劝忠司的大狱就要被塞满了。
“见都见了,现在后悔可是来不及了。”谈伯安两手一摊,眉间似有忧虑,又在转瞬被一种闲适笑意所取代:“怎么着,有什么法子把这两人给运出去?”
这回真是上了贼船,想下也无从下起。苏皓不及追究这三人是如何凑在一处的,只是竭尽心力地想着万全的法子。
苏绵鼻子灵锐,见那靖国公世子虞彻也无甚大碍,便避开这冲鼻的血腥味儿,自己一径退了老远。她一面瞧着屋中众人,一面竖着耳朵察探外间动静。
杜璟此刻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两手撑膝坐于椅上,大约因着上了年岁,又位高权重,身上的气势颇为慑人——总之是一瞧就知道很不好惹。
而虞彻是一种偏秀气的年少俊朗,瞧着潇洒不羁,那一双眼却深沉若海,一望便知城府颇深。
苏绵倚在帘柱旁瞧着这一群王孙公子,心念几转,目中含笑地举起了右手:“我有一法子,虽不知能不能用,但听一听总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