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幸安显然没听清承顺帝这种以貌取人的幼稚话,但他虽初入官场,也十分清楚为人臣子的本分。
皇帝老爷想让你听见的话自然会让你知道,他若不想让你听见,只要装聋子就好。
“咳,你大可不必谦虚的。”承顺帝耐心点着他,“你们这种文人总讲究什么低调谦逊,当年你爹中了状元还处处说自己诗文不通呢。今后在朕这,有什么本事,便实话实说。”
“听福宁说你的箭术极好,就是可惜了,今日天色晚了,再去校场也来不及,改日你得让朕亲自见识一番。”
谢幸安恭敬点头:“微臣遵旨。”
“射箭的事以后再说,你先给朕作幅画瞧瞧,就画……哦,墨竹罢。”
谢幸安毫不推拒,即使被承顺帝拉扯着也没那胆子靠近龙椅,只能站在一边提笔。
承顺帝只觉得谢幸安作画跟他别无二致,都是拿着支破笔随意挥洒,但或许因为谢幸安长得实在太过分,笔墨在手中游走时也像个仙人,承顺帝都看得直愣神。
好像哪里一样,好像又哪里不完全一样。
承顺帝在端详过这幅形神兼备的墨竹图后,他彻底服了。
“啧啧,幸安呐,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谢幸安继续淡笑着装正经:“是微臣献丑了。”
“你这可不是……”
承顺帝话还没说完,高善这边就笑得屁颠颠跑进来,拱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喜事啊。”
“柔贵妃娘娘有喜了。”
“哦?”说实话承顺帝即使内心狂喜,面上却没怎么表露,甚至只觉高善来得不是时候。
他还想把谢幸安留下来彻夜长谈的。
谢幸安也凑热闹拱手:“微臣恭喜陛下。”
“哎哎哎,那可真不巧了幸安。”承顺帝遗憾地挥挥手,“朕原本还要留你的,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那微臣便告退了。”谢幸安拱手向后退着走出时,还不忘看顾一把高善,对他表示友好。
和美男子待过半晌之后总能让人神清气爽,承顺帝乐呵呵地把高善喊过来,显摆谢幸安的那副墨竹图给他看:“你瞧,幸安画的和朕相比,谁的更好?”
高善拍惯了马屁,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陛下画得更好。”
承顺帝略微不悦地白了他一眼,悠悠道:“朕早说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高善:“……”
高太监此时还没弄明白,承顺帝的确喜欢听人拍马屁,但自从他对谢幸安惊鸿一瞥后,实在喜欢这个美少年,如今的承顺帝更愿意听人夸他眼光好。
高善连声说“是”,尴尬得一脸黑,承顺帝接着问:“幸安此时官居几品?”
“回陛下,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才七品?是不是太小了?”承顺帝翘着腿道,“能不能升一升?”
“陛下,谢大人才入职,又无功绩,若是贸然升迁,不合祖制。”
“哎!祖制,又是祖制。”承顺帝懒懒地站起来,“那你就看着赏吧,别亏待了他,显得朕小气。”
高善满口答应。
其实这个死太监并不喜柔贵妃,她自从小产后反而圣眷日隆,极得承顺帝爱护,这没多久又怀上了,即使陪着承顺帝去了玉锦宫还是不甘心劝道:“陛下,最近前廷后宫多有微词,说您……过于专宠柔贵妃,您看这……”
“嘶——”承顺帝听到这种话就烦得直挤眉,“那些个大臣,自家争风吃醋的事儿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心来顾得上朕?朕爱宠谁临幸谁,他们管得着吗?”
“还有后宫的这些,她们倒是不满朕专宠柔贵妃,有能耐她们也长成这样啊。若是能比柔贵妃还好看,朕也去专宠她们。”
承顺帝对于长得好看的人从来没任何抵抗力,比如谢幸安,又比如何矜,他想起来那个小丫头片子,就觉得她要是长得稍微丑点,点疹子骗他那事,早就被治罪欺君了。
他踏进玉锦宫前状似无意抬头看天:“若是满朝文武都能长得像谢卿,朕何至于这么多年都不想上朝啊。”
高善松了口气在心里道,幸亏只有这一个,那您还是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