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自从眼看着要入夏,天气就一日比一日热,根本就不用看日子的。
何矜在房里坐不住,干脆就吩咐春桃跟夏荷搬了藤椅在小院的树荫底下乘凉,她正打盹中,昏昏沉沉地刚想睡着,就听见院门外有声音亲亲热热地喊:“阿姐。”
嗯?何冕?
不对,这声音听着可不像个男子的。
何矜懒懒抬着耷拉的眼皮,看见何婵就站在不远处时直接吓了一跳,她舒了口气,抚着胸口平复后才问道:“是你啊,有事么?”
何婵笑得客气,客气中还包裹着巴结:“今日是初十,我记得每月逢十日阿姐你都要去街上采买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的。”
“但婵儿一想今日天热,阿姐约摸是不愿出门的,所以特意来问一问,阿姐可有什么需用的,婵儿正要出门,自可以替阿姐捎回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何矜刚这么念叨着,忽然想起来那该死的桐木人偶还在自己房里放着,被她抓住这么一个把柄,何婵倒也不算无事:“这种小事就不必劳烦你了,等下让春桃去看看缺什么,出去采买就是了。”
“不劳烦不劳烦的。”何婵心道只要何矜不交出桐木人偶,给她买一辈子胭脂首饰都行。
虽说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时,何婵都感觉自己实在贱得慌,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何矜哄高兴了,她才能小命得保。
眼见何矜没再理她,何婵接着硬着头皮说:“丫鬟们大概都是不识货的……当然我并没说春桃跟夏荷她们不好的意思,她们跟着阿姐,定然是远比我房里的那些蠢货好得多。我只是想说,婵儿自幼就没送过阿姐什么,这时候想起来,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不过是买区区一些首饰,就当婵儿的一份心意,阿姐你千万可别拒绝啊。”
瞧瞧,这该死的求生欲!
看见此时的何婵,何矜就仿佛见到了在谢幸安面前的自己。
何矜饶有兴趣,她用同病相怜的眼神看这个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姑娘,使劲压制住了才没笑出来:“那……那好吧,夏荷,去我房里看看有什么缺少的需用吗?列个单子,拿给三小姐。”
“好,多谢二姐。”
谢?何矜勾唇暗笑道,何婵给她捎东西,干嘛还要谢她?
“三小姐,就这些了。”
当夏荷把列满三张纸的清单交到何婵手上时,何矜能明显看到她粉嘟嘟的脸在轻轻抖动。
“劳烦三妹了。”何矜本来就没打算让何婵破费,摇着团扇吩咐道,“春桃,把银票拿给三小姐。”
“不必不必。”何婵虽明显感到自己的心里在滴血,但想到殷勤一定要献到底,依然坚持着表示了拒绝,“婵儿方才说了,是给阿姐的心意,怎能拿阿姐的银票呢?”
“你确定?”何矜挑眉问道,“这些可得花费不少啊。”
何婵当然不确定,但何矜这个人她巴结定了,因此接着颤颤说:“是……是啊,阿姐,我们姐妹一场,不必如此把银钱算得这么清的。”
“阿姐可不要嫌弃婵儿啊。”
“好,那就多谢了。”何矜礼貌回笑,随后打了个哈欠,倚在藤椅上偏过头,似乎要睡着。
她虽还没向寿康侯告发何婵扎人偶咒她一事,但她实在对这种会暗地里使阴招的小孩无甚好感,暂时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娘,你看!”何婵人都站在了如意斋里还是很不服气,把何矜清单上的东西都一件件挑好摆在郑氏的眼前,忿忿不平道,“你说爹爹平日偏心,得给了她多少月钱?她一个月还要出门采买三次,这……这些,都足够我好几个月的用度了。”
“等哪天我们侯府穷了,就准是被她把家底都败光了!”
“呸,快说呸呸呸!”郑氏直接一个巴掌拍在何婵的脑门上,“你是不是蠢?我们侯府若穷了,你就连这些月钱都没了!晦气,快闭嘴!”
“再说,人又没跟你要,还不是你非得主动献殷勤,要送她什么一份心意的?”
“那我当时也没想到这么多啊。”何婵不舍地望着那几张被掌柜夺走的银票,不情不愿地吩咐丫鬟把东西拿好,“可那能怎么办?把柄在她手上,我们如今除了讨好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郑氏觉得这事也实在棘手,若放在个正常人身上也就罢了,谈判清楚也好说,偏偏何二小姐就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子,一说炸就炸的炮仗。她目光深沉地琢磨了半晌,开口道:“与其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把她……”
何婵顺势接话:“嫁了吧!”
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