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了,她终于熬到头了!
也是时候让谢幸安这个小崽子见识一下,什么叫花魁姐姐的手段了。
“行了行了,既如此,就退下吧。”张迟锦猛吸一口气后又撇着嘴扇了扇,“咦,什么味儿。”
蓉娘见状,赶紧闻了闻自己身上,福了个礼赶紧跑了。
这其实也不能怪她啊,做了粗使奴婢,哪还有闲工夫供她沐浴焚香?
但今后定是不同往日了,蓉娘决定她回后厨的第一件事,就是喷那些老嬷嬷们满脸口水。
等她翻身变成主子了,让她们再看不起人!
“对了幸安,我爹让我转告给你一句话。”张迟锦靠在谢幸安膀子上半醉着晃了晃酒杯,“我爹说,高掌印,颖国公,武清伯三个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如无必要,寿康侯也是尽量搞好关系,你才入仕途,千万别学什么书生意气犯糊涂。”
前人之鉴如在眼前,谢幸安呷了口酒道:“好。明里自然是要的。”
“明里?那暗里呢?”
谢幸安捏着杯口,一字一顿:“惩、奸、除、恶。”
“好,不愧是我兄弟,有志气。”张迟锦又往谢幸安身上蹭了蹭,抱怨着,“不像你……我就没什么大志向,能把小矜儿娶到手就不错了。”
“可你说得何年何月才能到手?她怎么就不爱搭理我呢?头一次干这种事,追姑娘可真累啊。”
“你说她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男子啊?”
谢幸安此时对何矜的印象多半还是冷淡居多,虽然觉得她阴差阳错地救过她,且中邪之后难得不再那么乖张吓人,甚至仔细琢磨琢磨,甚至还极可爱的。
但谁知道这个可爱鬼能在她身上留多久?事后会不会反弹得更凶狠?
怕了怕了。
他只漠然道:“这我哪能知道?”
张迟锦倒是没再说话,早靠在谢幸安身上睡着了。
谢幸安知道张迟锦说得不错,因此他打算从善如流,特意买了红绫饼想先前去拜访一下颖国公。
这天谢幸安人才从八宝楼出来,就见有顶素净的轿子落在门前,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匆匆跑进去,不多时就嚷道:“没了?红绫饼怎的就没了?我家老爷可就好这一口的。”
“实在对不住。这饼饵珍贵且工序繁杂,小店每日仅能卖这一盒,被方才的公子买走了,您看……”
谢幸安闻言,毫不迟疑地直接亲自把手伸向那顶低调得毫不显山露水的轿辇,“大人您若不嫌弃,在下的这一盒,可赠与大人便是。”
隔着靛青的帷裳,里头发出一阵爽利的朗笑:“年轻人,你认错人了,老朽可不是什么大人。”
谢幸安只顾继续道:“哪怕不是大人,也是长辈,就当做晚生给您的一份心意。”
轿里的人笑得更不拘了,他也未再谦让,只道:“好!”
只等到谢幸安把饼饵交到管家手中,里头坐着的人才透过轩窗望了他好几眼。
“大人,听说这次科考尤其胡闹,前三甲尤其荒唐。状元是颖国公家的,榜眼是武清伯家的,更没想到探花郎,居然是因为长得好被陛下钦点的。”
吕首辅只笑不说话。
他本来在朝廷勤勤恳恳,也算个清白正直的好官,哪知道生了个狗儿子,惹上了人命案子。正逢阉党作乱,他心累不已,就直接上书“养子不教父之过”,干脆称病,闭门不出了。
吕首辅发问道:“先等等,你说……这个探花,他姓什么?”
管家躬身:“似乎是姓谢。”
“姓谢……瞧他那模样,莫不是、谢璧的儿子?”
“这老奴便不知了。”
“行了,回府吧,毕竟我还有病在身,被人瞧见了不好。”
吕首辅把那包红绫饼摊开在自己的膝上,捏起一小块尝了尝,拂去掉落到衣裳的碎屑,似笑非笑。
吕首辅虽没看清那个少年的正脸,但他却不知为何,隐约觉得,高善那伙狗东西的好日子,没几年就要到头了。